“大人,這時叫顧韶瑗殺了皇后當真無妨?”

占星樓內,桃夭替赤錦揉著眼側,有些憂心。

“無妨。本座知道左右你也是在擔心還未引出巫族便失了這顆棋,可你別忘了,在外人眼裡,這位公主可還是身懷福壽蠱的蠱女。”赤錦懶懶靠在案前,前面擺著與魂燈,蒼白的指尖輕輕順著紋路遊走,神力浮動,試圖重新點燃那早就熄滅的青光。

“當年殷紡敢如此陰目張膽在先皇眼皮子底下對他的女人下蠱,便是篤定了這蠱無人可解,可她偏偏想不到,這靠著魂魄抽取陽壽的邪蠱正巧下在了一個雙生魂身上。當年與皇權離得最近的兩位都死了,你覺得,巫族族長會怎麼做?”

桃夭雙目一凜:“不惜一切代價,把她變成同類。”

“沒錯,”赤錦抬手攔住桃夭的動作,傾身上前捏了枚蓋了國師府印章的文書,“本座會叫顧韶瑗變成第二個靳遲,有了價值,不愁那些腌臢玩意不上鉤。”

晨露微涼,赤錦帶著一身潮氣回了國師府,今日休沐,她倒也不用撐著這副孱弱的身軀上朝,無衣替她更完衣倒頭便昏睡過去。

與此同時,腕上的血玉鐲隱晦地亮起……

赤錦本以為接受了重光密藏的傳承,她這身子至少能多撐些時日,可誰成想這身軀就像個無底洞一般,一股腦將迷藏中的神力都吸了去,除此之外,竟還有些什麼被封印的東西進了她的識海。

不過重光總不會害她,赤錦對此深信不疑。

赤錦再睜眼時,眼前一陣熱浪撲來,她下意識眯了眼,可她的“軀體”卻動也不動,只凝出一層神力護體,擋在身前,腳步卻依舊向前。

她的神識在別人的體內。

身上的劇痛與腳下灼熱的粘膩總是讓她回憶起被掛在深淵封印的灰暗歲月。

打心底的厭惡。

不過雖然搞不太清狀況,赤錦卻依舊反應過來這是第一層地獄,她的靈魂對這裡太熟了。

“竟還有人能從這裡出來。”

深淵藏在地獄之下,鎮壓的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也叫“十九層”。地府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從第十九層地獄爬上來的,不管何人都不會去幹涉,赤錦還曾嘲笑閻王說這叫惡人無罪,連天道規則都擋不住的靈魂,有幾個人敢為他定罪然後誅殺?

赤錦視角微轉,看見自己透過一層薄薄的結界,真正的踩上無妄川河水浸潤的土地。

河水裡倒映著紅得詭異的石蒜和一身白衣的易卿。

她看見他在看著她。

“無衣!”

赤錦猛地驚坐起,嗓子乾澀得好像在大漠中行了多日一般,無衣趕來給她倒了杯水。

“怎麼出這麼多汗…叫醫師來!”

被無衣吩咐下去的小婢子風風火火跑出去。

“本座睡了幾日?”赤錦潤過喉,鳳眸掃了一眼屋內,定在復燃的青燈身上。

“並未幾日,只是一夜。”

“大人?”蒼白的美人掀開被子,光著腳,下地時身形一晃,她趕忙上去扶住,下一秒卻被推開。

赤錦雙手撐在桌案上,她伸手想要拿起青燈,快要觸碰時卻忽然被燙了一下,晦暗的陰氣從她指尖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