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容顏明豔,神情卻清清冷冷,眉宇間仿若藏著萬年化不開的冰雪,涼寒的目光落在林霜降的身上。

更確切的說,是落在她手中那把變換了模樣的靈劍上。

“明月為何在你手裡?”

林霜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女子口中的明月是這把靈劍,霎時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您......”她瞪大了眼睛:“您可是白顏劍尊?”

白顏認識逍遙宗弟子的服飾,可她已經很多年不曾露面了,為何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會認識她?

白顏?

誰都沒有想到來到這個人是玄劍宗大名鼎鼎的三尊之一的白顏劍尊!

“你手裡的劍從何處來?”

白顏眉心皺了一下,卻沒有多餘心思去探究那些不重要的問題,眼底壓抑的情緒在翻滾,那是她弟子的劍,是她送給唯一弟子,應潮生的劍。

林霜降垂下眸子看著跪倒在地上,身上魔氣退去大半的應潮生,看到他聽著身後之人每說一句話,身體就不受控制顫抖一下。

他在害怕,在惶恐。

不敢回頭。

林霜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的心情,甚是惋惜道:“這把劍,是他的,是應潮生的。”

白顏瞳孔驟然緊縮,清冷的神情在剎那間崩裂,聲音都帶著些許尖銳:“你說,他叫什麼?”

“應潮生。”

林霜降又重複了一遍,旋即緩緩蹲下身子,將明月的劍氣封了起來遞到了應潮生面前。

“你一直想見的人,來了。”

她說的是想見,而不是要等。

魔主在等那個人,而應潮生想見那個人。

“應潮生......”

白顏呢喃了一個名字,忽然抬起左手,掌心出現了一個命燈,燈芯上閃動著微弱的光。

這是應潮生的命燈。

此時此刻,一生果斷毫不猶豫的白顏劍尊,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躊躇不敢前,心底會生出一種叫害怕的情緒。

應潮生低著頭,伸手接過了林霜降手中的明月,雙手哆嗦的厲害。

林霜降把劍交給屬於它主人的手中,就退到了楚煜和江守黎身邊。

應潮生顫顫巍巍站起身,胸口的傷流出的血染紅了青衫。

他一點一點轉過身,微垂著腦袋,目光觸及大片紛飛的雪白衣裙,又是“咕咚”一聲跪下。

四邊的狂風稍稍慢了下來,這一次跪下他沒有像曾經那樣,因為做錯事而低著頭不敢去直視面前的女子。

因為怕她生氣,怕自己的不爭氣讓她感覺不值得。

應潮生抬著頭,仰視上方女子一如當初的面容,神情虔誠又專注,目光灼灼的墨色瞳孔裡倒映著一襲白衣翻飛,腦海中像在迷霧中的模糊身影猝然清晰。

他像凝望著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熱淚盈眶,沙啞著嗓子,炙熱的聲音燙進了白顏的心裡。

“師尊。”

弟子,終於見到了你了。

這麼多年的遺憾,終於在此刻圓滿了。

一聲師尊喚回了關於過去,關於在斷龍山谷倒下之前,那些過往,那些失去的記憶,他全都記起來了。

幼年的應潮生不過是珊瑚州臨近海邊一個漁村裡的孩子,除了長的好看一點,與其他人一樣普通,甚至過的比其他孩子要悽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