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姑娘坐吧,在這裡不必拘束。」

清橘伸手對書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自己也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另一邊。

「其實不瞞你說,我也只是這家茶樓掌櫃的遠房親戚,剛來到這京中不久。不過啊,就我這性子,沒幾天這方圓十里的人就都認識我了。」

書梅聽著有些發愣,秦姑娘這樣厲害的人居然不是京城的姑娘。

不過只是掌櫃的遠房親戚,就能在這樣的房間裡面歇息了嗎?

清橘見她的目光在屋中轉了一圈,便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唉,你別瞧著這間屋子氣派。若不是現在因為最近京中的情況,我可見不著這樣的房間。」

清橘給書梅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面前。

「京中的情況?抱歉,這不是我該問的......」書梅趕緊止住了自己,她記得在京中一切都要謹言慎行,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些事情在外頭確實不能多說,不過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誰茶餘飯後不談論些。」

清橘壓低了聲音,頗為八卦地往書梅的方向湊了過去,將手掩在嘴邊說道:

「這對面就是京中的地牢了,聽說昨日我們的太子殿下抓到了傳聞中的魔教教主!就把他關押在對面的地牢裡。」

「魔教教主?」書梅有些詫異地重複了一句。

「哦,你是不是不知道。這魔教教主就是那種話本子裡那種無惡不作還武功高強的壞蛋!太子殿下這是為民除惡啊。」

書梅有些拘謹地低下了頭,然後說道:

「我,我知道的,兄長曾同我說過......」

「哎,你知道就好,總之因為這事情地牢這邊這幾天都看得很嚴,所以就沒什麼人來茶樓了,掌櫃的也算是給我放了一天的假。」

說著清橘轉頭看向了窗外的地牢,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書梅沒有注意到她的那個眼神,只是一直有些憂慮地搓著衣角。

「一直都在說我的事,忘了問書妹妹,真是抱歉了。你是為什麼來到京城的呢?」清橘對書梅和善地笑了笑,也改了稱謂,聽上去更親近些。

書梅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書妹妹出現在此處,大抵也不是來茶樓喝茶的,那邊只有......」說著,清橘的目光從窗外移到了書梅的身上,帶著幾分銳利,好像已經看出了書梅心中所想。

「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可以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

書梅終究還是沒忍住,她來京中受了不少的苦,這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可以訴苦的人,便將自己的事情都說給了清橘聽。

原來,書梅家在盧城,家中並不富裕。父親在她幼時就去世了,母親為了將她和她的哥哥拉扯大什麼髒活累活都願意幹,結果沒幾年就累壞了身子,只能躺在床上。

好在她的哥哥是個勤勞肯吃苦的人,年紀輕輕就支撐起了家中的重任。白日裡哥哥會去種田,晚上就會去給人跑腿掙錢。他總是笑著和書梅保證自己一定會讓妹妹嫁一戶好人家。

書梅便負責家中的大小事務,順便照顧著母親。有時候她也會從鄰居的大娘那裡要一些針線活來補貼家用。

本來兄妹倆的生活也算是和和美美,不曾想有一日哥哥在田裡幹活,突然就被一群官兵抓了去,非說他窩藏了朝中正在追捕的逃犯,還抓著了村裡好幾個男人。

但是兄妹兩人根本連京中的人都沒有瞧見過,哥哥就這樣被官兵抓去了京城。村裡都說這是在抓壯丁,書梅不像其他幾戶人家中女眷那樣整日以淚洗面,卻也不敢告訴臥病在床的母親。

還是鄰居的大娘同她說這在京中大牢的日子不好過,讓書梅備些吃食送去給哥哥,也好去京城問問是什麼情況。

原本大娘是讓她的兒子陪書梅一道來的,但是大娘的兒子一到京中便拿著大娘給兩人的錢去了賭場青樓。

書梅不敢對大娘的兒子多說什麼,只能拿著身上僅有的那些盤纏去找哥哥。這還是自己做針線活賺來的,剛才被那幾個男人撞落在地上,是秦姑娘幫著一道撿起來的。

她在街上問了不少人才找到了地牢,可也沒有見過這樣多守衛,便不敢往前多走幾步了。

「追捕逃犯,我看是公家的任務沒有完成就隨便抓一個人來交差!」

清橘聽了書梅的這些話有些義憤填膺道,然後她又很快看了書梅一眼,嘆了口氣。

「別緊張,我在京中待了一段日子,也知道那些當官的是什麼樣子。前不久就因為有什麼人來過我們這茶館,那幾個官兵非要徹查我們茶館,還要將我們掌櫃的抓去。」

書梅自己經歷過便有些為她們擔心了,眼巴巴地望著清橘,等她講吓去。

清橘瞥見書梅的樣子,不禁在心中輕嘆一聲,其實她幫書梅也是為了利用書梅。但是聽著書梅家中這樣的遭遇,清橘卻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