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鄒芸一早知道她要來,難得沒在醫院照看她爸,在家做了幾道菜等著她。

姜暮晚一進家門鄒芸就迎了上來:“綿綿回來了。”

綿綿是姜暮晚的小名,只有她家裡人才這麼叫她。

姜暮晚很久沒被人這麼叫,倍感親切。

鄒芸瘦了很多,從前做闊太太的時候養尊處優,四十多了也沒什麼皺紋,姜父一出事,她要操心的事太多,生活環境也每況愈下,竟然一下子就蒼老不少。

姜暮晚頓時就說不出話了。

這半年她堅持得挺艱難,但鄒芸過得應該比她更難。

既要操持老的,還要擔心她這個在異地工作的女兒,可見有多麼不容易。

姜暮晚放下行李,怔怔地看著鄒芸:“媽。”

鄒芸的眼睛裡有淚,但很快被她忍住了,露出一個笑容來:“餓了吧,先吃飯,吃完飯再看你爸爸。”

姜暮晚點了點頭。

母女倆落了座開飯,鄒芸一直在給姜暮晚夾菜,自己都沒顧上吃。

姜暮晚一口一口吃著久違的家常菜,只覺得心酸又溫暖。

鄒芸見她吃得差不多了,躊躇一下,還是問了:“綿綿,你跟阿肆怎麼樣啦?他好久不聯絡我們了。”

姜父出事的時候,許肆為了向姜暮晚獻殷勤,沒少在薑母面前忙前忙後的,因此薑母對他的印象還很好。

姜暮晚跟許肆分手的事情一直瞞著家裡,如今鄒芸問起,只能實話實說:“我們分手了。”

鄒芸眼中的光暗淡下來:“為什麼?你們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說嗎?”

被自己母親問起這個問題,姜暮晚只覺得心在滴血,她家淪落到這步田地,可以說全是拜許肆所賜。

但她卻拿許肆沒轍,還差點被他弄死,她恨許肆恨得要死,但根本沒辦法在鄒芸面前揭發許肆的罪行。

鄒芸都這樣了,姜暮晚又怎麼忍心告訴她那些血淋淋的事實?

她勉強忍耐下心頭的恨意:“性格不合分的手。”

她臉色很差,眼眶也紅,但鄒芸以為她是因為失戀而傷心,也就沒再追究,反倒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你很久沒跟我提小許了,不過,那個姓鶴的大老闆到底是什麼人?好端端地怎麼突然來幫你啊?要花很多錢吧?”

姜暮晚沒想到鄒芸會提到鶴映,她打死都不能告訴鄒芸真相,只能胡亂找了理由:“不是的,那個老闆跟我不熟,他是微微的朋友們,因為認識醫院的人,所以來幫我們,錢我都是問微微借的,以後會想辦法還的。”

鄒芸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媽還以為你......”

她話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但姜暮晚已經明白了。

鄒芸是怕她為了家裡的事走上歧途,去出賣色相。

姜暮晚心底苦澀,鄒芸的擔心並沒有錯,她的確走了歪路,跟鶴映有了糾葛。

她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給薑母夾了一塊菜:“您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做那些事?快吃吧,吃完咱們一塊去看爸爸。”

鄒芸點點頭,母女倆安靜地用完了午飯,一起坐公交車去醫院。

姜毅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報紙,一見到姜暮晚就笑了出來:“綿綿來啦。”

姜暮晚走近姜父,輕輕叫了聲:“爸爸。”

姜毅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層皮,但精神卻很好,看姜暮晚的眼神很是慈愛:“綿綿怎麼瘦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