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世間,每日乃至每個時辰,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天氣,而決定天氣的原因不過只有兩個,太陽和雲。

太陽是帶著火紅和烈焰的灼熱,位於天頂最偉大的存在。而云則是漂浮在太陽與大地之間的存在,潔如雪,輕若風,柔如水,清淡如棉絮,猛烈若山洪。

劍閣的頂端,天上是雲,腳下也是雲,在雲和雲之間,是兩個相對而立的人。一個一身紅衣,散發著灼烈的光輝,手握一把羽扇,赤紅色。此人一步踏出,便是氣勢驚天,便如天空頂端的太陽一樣。

而另一個人,一身白衣如雪,手裡一把出鞘的劍。這把劍很特別,劍刃白的就像初生的麥芒。陽光穿透雲層射在劍刃上,反射出一道白色長虹,他就像是天邊的白雲。

二十年前,第五害與當時的天下第一高手桃花先生交手,過了數十招,娶回了桃花先生的女兒。

十年前,第五害與宮廷禁軍統領兼軍中武功第一人的管勘天交手,三十招退敗之。

六年前,第五害於翠雲峰與莊白交手,二十招退敗之。

兩年前,第五害與峨眉派七位長老車輪戰,勝利而歸。

去年江湖武道比武,江湖已無人可在他手裡堅持十招,逼出少林已歸隱的千心方丈出手,與之打的難捨難分。

蕭九當然知道他的這些戰績,他也很擔心自己接不下畢方的一開扇。刀劍出鞘和扇子開啟完全不一樣,刀劍的出鞘只有一瞬間,只會有一道攻擊。而扇子開啟,卻是把扇子每一個關節的骨刃都同時“出鞘”。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猶豫和擔心的時間了。

第五害只輕輕跨了一步,身體在空中已轉了一圈。這一圈面對著四個方向每轉過一個角度,他的手都緩緩伸展,露出扇骨的一個骨刃。

從面對蕭九的方向開始開扇,再到面對蕭九的方向結束,扇子隨著他的轉動一葉葉張開,骨刃鋒利的勁氣卻隨著轉動一股股累積到了最後一片骨刃上。

扇子自第五害的左邊擊向蕭九的右手,蕭九右手執劍去擋,為防止擋不住,左手也按在了劍尖。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陰陰只是一擊,但卻傳來了炒豆一樣的爆響,每一個骨刃的勁氣都傳來一聲擊打。

蕭九感覺兩手一痛,然後手裡的白劍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沒有一處鬆懈。但覺腳下一輕,已經保持地擋扇的姿勢離開了地面,飛出幾米遠才落地。

“哈哈哈,很好很好!”第五害收起扇子又放在腰間,“你小子的功夫已經足以跨入武道榜前十之列!”

說罷又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亭子裡,繼續喝起酒來。

蕭九握劍一拜:“謝哥哥賜教!”

“回來喝酒吧。”第五害揮了揮手。

“二十幾年前,我救過一個人的性命,他為了報答我,給了我一塊鐵牌子。”第五害說著在懷裡摸了摸,又在腰間摸了摸,然後拿出來一塊銀色的鐵牌,放在了蕭九的面前。

鐵牌上很簡易地只刻了一個字“王”

天下姓王的沒有一萬家也有八千家,但是這塊牌子上的王字卻和那些千家萬家的王不一樣。

傳說在秦末,蜀地有一位無名鐵匠,為困守在蜀地的高祖座下大將韓信打造了一個槍頭。後來韓將軍與楚霸王的軍隊大戰,未嘗一敗。

世人莫敢於武功上把韓信與楚霸王相提並論,故稱霸王為天下無雙,稱韓信為國士無雙。

後來劉邦一統天下之後,截殺韓信,方知當初為他鑄槍頭的鐵匠,乃是蜀中王家。

“雖不知道這位鐵匠是不是蜀中王家的後人,但他打造的槍頭絕不輸給禁軍中的兵器配置。”

蕭九抱拳行禮,然後端起酒杯一口乾了,再說謝謝便已毫無意義。“待我大仇得報,歸來再與第五大哥喝酒。”

第五害揮了揮手,“小姑姑,雲兒,你們先下山去罷,我有一些話要和兩個兄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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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山路上,寒江月並沒有沿著石柱子走,而是向第五如雲招招手之後就直接從萬丈懸崖跳了下去。第五如雲只見到寒江月的身影在樹巔幾個騰挪,便已消失。

第五如雲飛快地跑下了山,來到府裡到處找,找了許久終於在竹林中看到了兩個女子,在見到那個身影的一瞬間,第五如雲忽然心臟停了一瞬,好像是肚子裡有個鼓,每次他見到劉雀兒,那張鼓都在肚子裡拍了一下。

第五如雲呼了一口氣,兩個女子背對著他,正在仔細地看山間的雲。他拭去了手心的汗,拍了拍胸脯,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一步步走過去的時候,他試著想象自己在面對各種女孩子時的感覺。那種毫不在乎,所謂“人在身邊人看天邊飛鳥不看人。”

可惜每一步走過去,他肚子裡的鼓都在拍打著,根本找不到那種感覺。

“雀兒。”第五如雲輕呼了一聲。

劉雀兒猛然轉過身,盯著第五如雲的眼睛。

兩個人的眼睛相對的時候,第五如雲只覺臉上一麻,他想起了那天在邊塞城的夜晚,劉雀兒在邊塞的月光照耀下,那雙眼睛。

劉雀兒卻想到的是,劉廣的酒宴上,那位豪放瀟灑的偏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