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他撐著傘繼續前進,咀嚼著這看似美好,實則與詛咒無異的詞彙。

古今往來,多少王侯將相趨足於長生,真正的長生者卻飽受其折磨。

可無論如何,它就是這麼令人趨之若鶩的東西。

他眸光略略暗淡,撐著紅色的紙傘淹沒入人群,他彷彿迷失入沙海,翻雲覆雨的異象已然不在,只是他的心底,下起了大雨如注。

…………

晚,神裡屋敷。

乘著月色微涼,微微翹起的硃紅色屋簷連同突出的長廊被鍍上一層銀輝,風吹拂過鬆木的樹梢,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

神裡綾華面容如皎月,她一襲貼身的月白色和服,手裡拿著錦緞編製成扇面的摺扇,那藍寶石般的眸子翹首盼著夜空。

無限星光爛漫美好,她的念想卻先一步氾濫成河。

“……”托馬端著書冊緩緩踱步過中庭,眼中自然而然映入那道乘月的倩影。

纖細素淨,自伴花鳥於景。

他全然覺得神裡綾華憂心忡忡,他想要上去勸誘,心裡打好腹稿,到嘴邊卻什麼都不剩下了。

半晌,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頗有些像那擾人清淨,自己慌心的山野媒婆。

兩位都是明白人,輪不到他一介武人多嘴。

要說托馬作為神裡綾華的近僕,日夜侍奉在名滿稻妻的白鷺公主身邊,心中有沒有動過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答案是……沒有。

稻妻內不像是現代社會那樣提倡自由戀愛,門當戶對這個古語,道理粗淺而有些殘酷,但對於這個時代背景下的因緣確實是正解。

神裡家貴為社奉行,他托馬不過是僥倖被收養的一介武人,又怎敢生出念想。

他只想成為那守望者,等到小姐尋到能庇護她,給予她幸福的那個人,然後再去作為人,尋找自己的幸福。

現在那個人近在咫尺,小姐已經充分透露出心意了,但對方卻猶猶豫豫了。

托馬不知道怎麼插手,促成這件事,只能默不作聲地作為友人出謀劃策。

逛街事件就是他諫言的結果,就神裡綾華的表現,並不是很理想。

托馬想了想,決定去找宵宮小姐。

作為小姐的閨蜜,就算不能出建議,充當僚機的活也是能勝任的。

還有曾經並肩作戰的楓原萬葉,聽說對方選擇留在南十字,暫時充當護衛被僱傭,北斗大姐頭也是豪爽,居然願意就算免除他的船費。

那可是足足十幾萬摩拉,十幾萬,在物價正常的提瓦特,完全是足以普通人家較為富裕地生活一輩子的錢財。

倒不是北斗故意把門檻提高,南十字的船有限,船艙也有限,若是價格不夠高,那他們也不用運貨了,直接就客運拉倒了。

然而稻妻三奉行壓迫下的稻妻極度閉塞,尋常的外來船隻根本無法通行,即便是南十字,也得個把月才有往返稻妻一次的機會。

如此良機不拿來運貨買賣,反倒做吃力不討好的客運?

要是被那天權凝光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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