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莊園深埋在雪原裡,沿途都有穿著筆挺軍裝的紅軍軍官把守,瞭望臺上的探照燈把雪地照得透亮。

即使明知道駕車的是弗洛朗,承接的是戈利奇納老將軍的命令,一路上重重關卡的稽核依舊免不了。

昭月坐在副駕駛,臉上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心底卻有些腹諱這種做法,真是人越老越怕死,他無聲地撇了撇嘴。

“請吧,”弗洛朗率先下車,還是拉開了車門。

臨近告別,這個大男孩般的男人臉上有些悵然。

“你還打算繼續當駐外大使嗎?”他問道。

弗洛朗在古國準確的職務,其實是蘇聯大使館的官員,也就是所謂的外交官,而軍官是他實際上的身份。

“不了,”他恍然失笑,“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打算帶著她去那個我遊遍了的國家,欣賞那裡和莫斯科截然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那,祝你一帆風順。”昭月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就轉過身,就如幼獅巡視自己的領地般,走進了戈利奇納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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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內的佈局很特殊,隔著雪景,依稀可以看見遠處的木棚農舍,而正門對著的,卻是豪華的別墅宅邸,想來這裡的生態是與外界隔開的。

這位年邁的老將軍日常的吃食,恐怕都是專門的人負責,兼顧養殖、收穫、製作等系列流程才擺上老將軍的餐桌。

“請跟我來,”來到宅邸前,守候多時的西服管家遞過來一件新的大衣,昭月脫下沾滿了積雪的黑大衣交給他,將他遞過來的大衣披在身上。

管家帶著他來到宅邸的二層,佇立在一間門房前,輕輕敲響了門戶,在得到回應後,才緩緩讓開了道路。

“您請,”他拉開一道門縫,躬身說道。

他眉目低垂,禮節似乎是採用了沙皇時期的宮廷禮節,昭月不懂這些,也就不過多評價。

房間內,悠揚的音樂聲從老式的唱片機裡傳出,北方壁爐裡蒸騰著溫暖的爐火,比起外界的嚴冬,這裡更像是穿越了風霜雨雪,來到了春季。

壁爐前有一套沙發,圍著一座茶几,一位眼眶深陷的老人躺在沙發上,柔軟的皮革讓他半個身子陷了進去。

他留著簡短的灰白鬢髮,穿著筆挺的墨綠色軍服,混色的領章下,掛滿了金銀鑄造的各類勳章和綬帶,很符合蘇聯人濃厚的勳章情節。

他神色肅穆,眼眶深陷,灰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滄桑,看著就不免讓人想起蘇聯建立時的那段崢嶸的歲月。

那綴滿了胸襟的勳章,象徵著一位縱橫沙場,建立了無數功勳的老將,光輝而崢嶸的一生。

“我們的會面像是跨越了整個世紀,您看起來真像他。”戈利奇納將軍聲音沙啞,似乎和那些垂垂老矣,即將墜入死神懷抱的老人沒什麼兩樣。

“他?”昭月坐到他對面,放下了手中的白色提箱,裡面裝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相對來說。

“我們那位偉大而固執的領袖,”他言簡意賅,昭月大概明白他在說誰。

“我還比不上那樣的偉人,比起這些,上將先生,您知道我更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