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神子的到來,彷彿讓這昏暗的地下都煥發了生機,增添了亮色。

“見到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八重神子大人,有沒有眼睛一亮的感覺?”八重神子將手放在下巴上,含笑著說,

“幹活,別廢話,”上衫昭月毫不客氣,“如果你是說這枚御守的問題,我只能說一眼就看出來了。”

上衫昭月沒有玩鬧的心,只是將白辰之環遞到了她手裡,催促道。

“好吧好吧,現在的男人,真是。”八重神子舉著白辰之環走向孤立在原地的花散裡。

“我其實一直知道你,但我到底是不知道怎樣去面對你。”面對花散裡,八重神子不再玩笑,神色複雜地說。

“誒?”花散裡有些意外,“可我並沒有去接觸狐齋宮留下的一切,無論是鳴神大社,將軍大人,甚至連化作雕像的天狐和地狐,我都沒有膽量去喚醒。”

“仙狐與仙狐之間是有感應的,就像你知道我一樣。”

“你很迷茫,我知道。”八重神子的視線很溫柔,白皙的手掌撥弄著花散裡的髮絲,撫摸著她的耳後。

上衫昭月也不著急催促,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漸漸變橘的氣氛。

說起來很奇怪,理論上來說,花散裡的年紀是要大於八重神子的。

但現在,八重神子不僅氣勢完全壓制著她,甚至有種知心姐姐的模樣。

花散裡除了自己奔行於人世的數百年,還繼承了狐齋宮久遠而漫長的記憶,有記憶的時間遠遠超出千年。

而八重神子的年紀雖然不清楚,但不會超過千年時長。

但現在看來,花散裡還遠遠不成熟,她只是因為肩負著使命,所以腳步略顯沉重,性格相比之下也沉穩。

也正因為如此,她的世界裡也只有使命,而八重神子早已走遍了塵世,否則怎地養成了這副遊戲人間的脾氣。

這般習性,至今為止,似乎只有魔神和仙人身上會出現,應該說只有歷經浮世,鉛華盡洗的人才會養成這樣的性格。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憑著自己的喜好和應該承擔的責任做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經久不變。

換句話說,得經歷時間和塵世的打磨,才可能變成這樣。

因為這就是長生的心態,沒能轉變過來的,要麼是受限於壽命,無緣得見,要麼就是死得太早。

花散裡就是隻經歷了時間,卻沒有理會塵世的變化,她甚至不知道眼狩令和鎖國令的頒佈。

她的日子都花在等待上,留守在浮世一隅,偏執地等待那個所謂的「命定之人」來幫助她完成使命。

她從沒考慮過之後的事情,因為死亡在使命過後就會悄然逼近。

但上衫昭月的到來和努力,改變了這命中註定的一切。

八重神子想到這裡,不禁看了一眼上衫昭月,投去略帶感謝的目光。

如果不是時局所迫,她最後恐怕就這樣錯過了花散裡,讓她奔赴於使命,去結束那了無遺憾卻短暫的一生。

“……”花散裡感受的八重神子的手,面具後的目光閃爍不定,但她終究沒有拒絕八重神子的善意。

不僅僅是因為溫情來之不易,她數百年時間孤獨下來,如同久旱逢甘露。

還因為同是仙狐一族的緣故,八重神子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態度,花散裡都會不自覺的在意。

她其實一直有心結,只是未曾吐露,而八重神子早早就看出來了。

狐狸小姐欣慰地笑著,擁抱她,貼著她的耳朵說道:“你不是狐齋宮的替代品,我會為你舉行儀式,從今天以後,你就是巫女花散裡,這個世界上唯二的仙狐。”

八重神子的話句句扣動心絃,花散裡的眼眶微微溼潤,淚水不斷打轉,但受到面具的阻隔始終流淌不下來。

正好她窘迫的模樣也一起被面具掩蓋,她的面具是由於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戴上的,現在也算是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