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失眠了。

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因為心情太過雀躍。

無論再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妄想不要過於期待,但顧絨那句話卻始終沒能從腦子裡消散。

“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定會說我願意的。”

唐鬱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胳膊枕在腦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對著黑暗繼續發呆,腦子裡一團亂麻。

他拼命想要按住那些不斷髮散的思緒,卻根本做不到,按住了這一根那一根會拼命的竄向未來,活蹦亂跳歡天喜地的為他描繪出顧絨所說的場景。

獨一無二的婚紗,獨一無二的戒指,獨一無二的婚禮,還有獨一無二的人。

唐鬱又躁動的翻了個身側躺,他需要拼命剋制才能忍耐住想立即起床去畫設計圖的衝動。

就像十七八歲剛動心就被喜歡的人接受了的毛頭小子一樣,每分每秒都想把嘴角笑彎,每分每秒都忍不住想去勾勒未來。

他又翻了個身重新平躺,在黑夜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真是剋星。

從認識到現在,顧絨一直都是他的剋星。

唐鬱閉上眼睛,乾脆任由思緒亂竄,在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美好想象中,終於漸漸睡著了。

這是他生病以來第一次以這樣積極的,帶著希望的心情睡去。

月色如長河,在他的窗外靜靜流淌。

·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顧絨聽見了門外院子裡傳來的說話聲。

似乎是唐鬱在打電話,隔著門板傳進來,有幾分做夢般的模糊。

她迷迷瞪瞪的睜著眼,等待眼前那一團白霧慢慢散去,將雕刻精緻古樸的床梁送入她的眼底。

窗外流水聲潺潺,她悶了一會兒才爬起來,飛快的洗漱好之後出去了。

天光從四四方方的頭頂灑下來,唐鬱就坐在院中的魚缸邊上,修長身軀舒展的靠著躺椅,一雙長腿隨意的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