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抵達,金屬門緩緩敞開。

遲秋抬眼就看到了長長通道兩頭站著的保鏢。

他大步走出去,眼神一片暗沉,腦子裡則繼續進行著思考。

將兩個人的陳述拼湊起來,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在現場被驗證。

那就是時間差。

如果真的如商夜所說,他們彼此並沒有碰面,甚至連影子都沒有見到的話,那麼早在商夜抵達洗手間門口之前,顧絨就應該暈倒了,他又怎麼會聽得見人體摔倒的聲音?

除非現場有別的狀況,比如……

一路上收到訊息的保鏢紛紛給他放行,早就先一步到了現場的周判則從衛生間門口探出頭來,朝他招了招手。

洗手間內的明亮燈光與通道里較為幽暗的燈光在門口的地毯上投出一道並不分明的界線,遲秋一腳跨了進去,抬起眼睛,將衛生間內的景象全部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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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樓之隔,那幾位少爺小姐還有大明星們都被唐秘書安置在了套房裡。

窗簾被嘩的一聲拉開,商夜端著水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的城市。

玻璃上映著車水馬龍燈火成海的城市,而在那些錯雜斑駁的光芒裡,還有商夜輪廓優美的臉。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姿態如喝紅酒一般優雅平靜。

玻璃上那個倒影在水被嚥下喉嚨的同時勾了勾嘴唇,露出一個從容而悠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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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轉到半個小時之前。

在遲秋和唐鬱都還未趕到的時候,商夜對著自己沾著血的手皺眉,和洛遲安說自己要去洗手間。

在這個樓層洗完手之後,他便悄無聲息的沿著安全通道回到了宴會廳所在的樓層,然後走進了那個門前還倒著“正在維修”牌子的“事發現場”衛生間。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洗手檯上完好無損還在發著亮的水杯,還有地面上斑駁的血跡。

那是顧絨倒下之後沿著她的額頭流下來的,以不規則形狀分佈成一個極小的血灘。

商夜反手關上門,慢慢走進去,看了看那灘血,又看了一眼光滑乾淨的牆壁還有鏡子,輕輕嘖了一聲。

“我都好久沒畫過畫了。”

他自言自語的這樣說著,把袖子輕輕捲了起來,露出一隻藝術家般修長乾淨的手。

他走向那灘血,用指尖觸控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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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此刻。

遲秋的瞳孔裡清晰的映出衛生間的模樣,而隨著那些血跡和碎片,這個衛生間裡發生的一切也都彷彿在重現般清晰起來。

第一滴血跡應當是鏡子上的。

顧絨大約是在鏡子前被白穎偷襲砸中了腦袋,有幾滴血跡濺在了鏡面上,反射著猩紅的光。

遲秋慢慢走進去,讓那些場景回放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然後顧絨應該是站不穩,又被白穎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血從她的傷口流出來,在地上匯聚起來。

遲秋的視線定在地面上那一小灘血跡上。

那血跡並不規則,還有被手指抹開的痕跡,應該是顧絨自己試圖掙扎的時候弄出來的。

然後白穎準備將那杯加了東西的水灌給她喝,中間卻不知為何被打斷了,她匆忙之間摔碎了杯子離開了——緊接著,顧絨有試圖爬起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