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長時間後,她空白的大腦裡才終於冒出了一條想法。

【他為什麼不走呢?】

顧絨遲鈍的眨了眨眼,慢慢轉身,從牆後看過去。

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轎車的側面,駕駛座上做著的人也只能隱隱看見身影,別的什麼都看不見。

可顧絨沒有動,她定定的注視著那輛車,在心底輕輕的問自己。

【他在幹什麼?】

【他在想什麼?】

【從魏醫生那裡出來之後這麼久,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離開?】

她得不到答案。

她甚至無法為自己給出一個隨意的猜測。

因為無論從哪個方向去猜,似乎都不會是什麼好的答案。

一向膽子大破天的顧絨,此時此刻竟然不敢去想象,在車裡枯坐的這段時間裡,唐鬱到底想了些什麼……亦或者,什麼都沒想。

顧絨慢慢縮回腦袋,手指抓住了一片樹葉,用指甲在上面掐出了深痕。

她背靠著綠化帶,微微揚起頭,視線沒有焦點的投在前方。

時間一點點流逝,樹影緩慢偏斜,雲朵和風都在無聲變化,而那輛車始終沒有離開,那個人也一直沉默的躲在綠化帶背後。

漸漸的,金紅的夕陽揮灑天際,它們濾過葉縫,斑斑點點落進車窗裡,落在男人閉著眼的蒼白側臉上,也落在蹲在綠化帶後那個女孩的長髮上。

絳紫的雲彩被拉成長長的不規則形狀在天空遊移,夕陽的輝光被悄無聲息的塗抹,暗淡漸漸籠罩整個天際的時候,車裡的人終於動了。

就像經過了一場空白而漫長的休息,可他睜開眼的時候瞳底卻依舊殘留著沉重而枯寂的暗色,這一場休息似乎毫無用處。

抬起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修長乾淨,指甲透著淡淡的不健康的紫色。

男人發動了車子,黑色邁巴赫緩緩朝遠處駛去。

聽到引擎聲,顧絨側過頭,餘光看見漸漸遠去的黑色車影。

她這才慢慢站起來,邁動發麻的雙腿,從綠化帶後走了出去。

金紅的光從雲朵後面投射下來,將逢魔時刻的城市染成油彩般的紅色,顧絨在這片紅色中緩緩邁動雙腿,沿著公路走了很久,才伸手攔了一輛車。

·

【就當是我自視過高好了。】

深夜的爛尾樓中,顧絨坐在臥室裡,出神般的看著手裡的手機。

【我能讓你的心情變好一點嗎?】

眼睛漸漸找回了焦點,她在通訊錄中搜到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

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唐秘書剛剛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包都還沒放下,就這麼被嚇得差點直接砸了手機。

手忙腳亂的丟了包,秘書先生忐忑甚至堪稱誠惶誠恐的接起了通話。

“顧絨小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

那邊的人輕輕笑了一聲,明明是悅耳柔軟的女音,卻讓唐勁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他趕緊瞪大了眼,讓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並在短時間內迅速進行了頭腦風暴,對顧絨小姐的來電意圖做出了猜測——絕對是為了探問老闆病情而來的!如果不是我就表演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