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蟲鳴的黑夜裡,藥瓶滾動的聲音那麼清晰,甚至還有瓶子裡藥片發出的嘩啦聲。

顧絨的眼睛看不見,聽力也有些模糊,卻依舊在黑暗中升騰起極其不好的,烏雲壓頂般的不安預感。

她突然的望向藥瓶滾落的方向,眼前卻依舊只有一片黑暗,於是隨後響起來的唐青昊的低笑便很是清楚。

“還記得有一次在盤山路上你摔車的事嗎?”

他語氣陰冷,帶著調笑的味道:

“你其實知道吧?那天我在你的礦泉水裡下了藥。”

那個陰冷天氣裡突然從急行摩托上摔下來的唐鬱在他的話語間浮現在顧絨腦海中,被蒙在黑布後的眼睛頓時猛地瞪大了,瞳孔近乎驚恐的緊縮起來。

她下意識的掙扎起來,搖著頭,發出的聲音卻都被堵在膠布後變成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額髮凌亂的遮擋眉眼,黑布下只露出來白玉般的鼻尖,卻依舊能看出她整個人頓時爆發出來的極度不安。

而在她這樣的反應中,唐青昊深深勾起嘴唇,眼睛只緊緊盯著唐鬱,另一隻手拿著的水果刀漫不經心比在了顧絨頸後。

“來,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那個藥瓶裡一共有二十顆藥,你全部吃下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活下來,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立即因為心臟麻痺而死。”

“嗚——”

顧絨從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已經近乎淒厲,繩子幾乎要綁不住她瘋狂掙扎的身體,被束縛在椅子背後的手背硬生生從繩子裡掙出了一截,幾乎刮掉了一層皮,血滴滴答答的淋下來。

唐鬱下意識看向昏暗中滴落的血,開口道:

“不要動。”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唐青昊也猛地一把揪住了顧絨的頭髮,將她的頭向後仰起,死死按在了椅子上,咬著牙笑道:

“沒聽見嗎?他叫你不要動?”

唐青昊就這樣一手揪著顧絨,一手拿著刀子放在她喉管的看向唐鬱:

“吃掉那個,你跟自己賭命,不吃那個,你就和我……賭一賭顧小姐的命。”

他衝唐鬱微微一笑,在暗影中露出雪白的牙齒:

“選擇吧,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唐鬱沒有看他,他只盯著顧絨。

他看著她在控制之下也不斷艱難搖頭的樣子,看著她椅子底下從手背上流下來的血跡,看著她短短几天就消瘦的臉部輪廓。

然後他收回視線,看向了腳下的藥瓶。

小小的一個白色瓶子,就在他的鞋邊,被掩埋在陰影裡。

他平靜的將那瓶子看了片刻,彎腰將那東西撿了起來。

藥片在瓶子裡碰撞出小小的嘩啦聲,顧絨側過耳朵,更激烈的掙扎卻都被狠狠按住了。

而唐青昊一手死死按著顧絨,眼睛緊緊盯著唐鬱,臉上不自覺露出急迫的期待與狂喜,甚至連眼珠都有些發紅,將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都變得猙獰無比。

夜色安靜,蟲鳴聲裡只有顧絨已經嘶啞的嗚嗚聲,而唐鬱一眼都沒有看她,在唐青昊緊縮的瞳孔注視下,伸手開啟了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