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一時無聲。

唐鬱別開視線,抬起另一隻手正想枕在腦袋下面,卻突然發現手上纏滿了繃帶,他把手掌翻過來看了兩眼才繼續動作,對薄錚的問話沒有半點要搭理的意思。

薄錚便也暫時放過了這個話題,分開心神問道,

“你的手是怎麼傷的從手腕到手指幾乎被剮下來一層皮,你還記得自己是個藝術家嗎”

唐鬱依舊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枕在腦袋下面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片刻後他又側頭,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病房外,淡淡道,

“事情後續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薄錚被他無視了兩個問題,有些沒好氣,

“那兩個傻逼已經被送進監獄了,兩個都從重處理,不蹲夠十年是出不來的,姚娜沒什麼問題,早就出院了,這幾天還老是跑來看你還有一個”

薄錚突然意味深長的停住了,只高深莫測的看著唐鬱。

後者倒是神情平靜,只靜靜甩出一個恩字,帶著高挑的尾音。

薄錚嗤笑一聲,卻有些嘲弄的味道,

“應該沒事兒吧,畢竟從現場離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了。”

唐鬱沒說話,薄錚卻停不下來,繼續道,

“姚娜這個一直被你甩冷臉的大明星都有時間來看望你,顧絨好歹也是你的鄰居,在唐大少爺重傷的訊息傳遍新聞的時候,居然一秒鐘都沒出現過看來你真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人太失敗了。”

“她也受傷了。”

床上的人卻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枕著胳膊漫不經心的看著外面。

薄錚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道,

“別亂想了,那個現場沒有人比你傷得更重,顧絨當時還能站起來頭腦清醒的讓我給你帶話呢。”

他微微一頓,道,

“想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唐鬱沒有說話。

窗外薄薄的天光灑進來,在他蒼白的側臉勾出完美流暢的輪廓,那雙黝黑的眼落滿了光,卻漸漸升起了晦暗不明的冷色。

原本醒來後還算不錯的心情,在薄錚的語氣裡慢慢變得陰鬱起來,不太好的預感讓他覺得焦躁,也不想聽薄錚到底要說什麼。

就在薄錚不理會他的態度即將開口的時候,他輕飄飄的道,

“我想睡覺了。”

唐鬱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很漠然,

“出去。”

薄錚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片刻後在這樣震驚的餘韻裡搖了搖頭,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道,

“我他媽可真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

薄錚似乎也被氣到了,沒有多留,轉身出去了。

病房門被咔擦一聲關緊,唐鬱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被繃帶包裹的手上正在源源不斷的將痛感傳遞到神經裡,從手腕,到手背,再到每一根手指。

正如薄錚所說,幾乎是被生生剮了一層皮下來。

薄錚問他還記得自己是個藝術家嗎在那個瞬間,哪裡還記得自己是誰,只是憑本能做事而已。解不開的繩子,就生生掙開。被捆緊的手想要從繩子裡掙脫出來,被剮下來一層皮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