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自己開車回到了紅蕖巷。

夜深人靜。

河流淙淙。

他關車門的聲音在這寂靜裡傳播迴盪,有種天轟地動的錯覺。

頭頂碎金般的燈光灑下來,他把手插進兜裡,剛走了兩步,便低著頭停住了。

視線裡是一小片淋漓的溼跡,而在兩個小時之前,它應該還要更大更明顯一些,在燈光下就像一個小小的暗沉的深潭。

唐鬱慢慢轉頭看了一眼,這溼痕從河道邊延伸上來,在兩個小時之前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可現在他知道了,眼前便不受控制的浮現那個人從冰冷的河水裡爬起來,然後緩緩走過石板道的畫面。

他慢慢的走到河邊,看著深夜裡漆黑的河水。

到底有多冷呢?

她能感受到的冷,又會有幾分呢?

他面無表情的站了一會兒,轉身走進巷子裡。

腳下緩慢的沿著那溼跡走,直到停在號門前。

顧絨靠坐在門上,頭也不抬說滾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男人嘴角勾起一點嘲弄的冷笑,也不知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他掏出鑰匙開啟門,走進門去,關門聲砰的響起。

濃郁的夜色和燈光著墨於這條深巷,寂靜鋪成底色,牆裡的院子裡,唐鬱進了屋又出來了,他來來回回腳步散漫的走在燈光底下,像是在散步,腳下卻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焦躁。

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停下腳步,薇薇抬起頭來。

他若是晚上就呆在家裡睡著了,半夜那個老男人醒來找不到顧絨,會不會又跑去大街上出洋相?

……

唐鬱皺起眉來,冷冰冰的臉色上勉強寫滿了不情願,但他腳下卻半點都沒有慢下來,很快就出了院子。

剛走出門,他便看見走進巷子裡的少年。

揹著一個大大的吉他包,少年推著腳踏車朝他投來漫不經心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