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哼笑一聲,掃了一眼顧絨,

“她腿短,只能慢一點。”

老太太呵呵笑,聽不出來孫子在懟人,還以為他們打情罵俏呢。

但老太太說好的等他們吃飯卻是沒有兌現,因為老人家每頓飯都得按時吃,以往這個時間她早就該睡覺了,唐鬱也知道這一點,當然不怪奶奶食言,只催著她趕緊去睡覺。

老太太也不拒絕,只最後叮囑了一聲,讓唐鬱記得給她的魚池放水,唐鬱答應了老人才慢慢被扶著上樓了。

桌上剛剛被擺上了重新熱了一遍的飯菜,顧絨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但她在桌前坐下來,拿起了筷子,卻還是覺得沒有半點胃口。

唐鬱在對面掃了她一眼,淡淡道,

“怎麼?嫌不夠鄭重?”

顧絨笑了笑,嘲諷道,

“可不是嗎?我以為唐少爺吃的每一頓飯肯定都得是滿漢全席的級別呢。”

笑完了她就懶洋洋的放了筷子,

“沒胃口,唐少爺慢用。”

她站起來,問了一句睡哪裡,唐鬱給她指了指便沒再管了。

顧絨站起來走上樓去,推開走廊左側的那扇門。

這是一個打掃很乾淨的客房,擺設都古色古香的,和紅渠巷的房間有幾分相似之處。

她反手關了門,靠在門背上發了會兒呆,才慢慢走去推開了窗戶。

沒有開燈,開啟窗戶後,窗外那林間小路上的路燈,便成了唯一的光源。

山林中很安靜,只有深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空靈的鳥啼,凜冽清新的風吹動枝椏和樹葉,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顧絨坐下來,趴在窗臺上望著遠處發呆,眼睛也逐漸失了焦距。

直到窗外樓下傳來一聲嘎吱的開門聲,她低頭看去,是唐鬱戴著手套出來給魚池換水了。

魚池開始發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唐鬱則站在池邊低頭摸了包煙出來,他昳麗漂亮的側面在火光裡短暫的一閃,之後便有青霧嫋嫋的升起來。

他在霧色中立著,修長指間夾著一點微弱火星,側影頎長而沉默,有種清寒又不可靠近的氣質。

顧絨發呆般的瞧了一會兒,突然在那嫋嫋的煙霧裡想起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低頭嗅了嗅自己的頸間,白日去伽藍寺染上的檀香味還未散去。

顧絨微微皺眉,起身走向門外,開門的時候恰巧遇到那個阿姨,便拉住人問了一聲,

“阿姨,我想洗個澡,你們這兒有沒有能借我穿一晚上的衣裳?”

那阿姨想了想,轉身去給她拿了一套過來,

“我們這兒沒有年輕姑娘留宿過,只能把我沒穿過的衣裳給你,純棉質地的,也夠大,應該能當睡衣穿,顧小姐別嫌棄。”

“不嫌棄。”

顧絨微笑著道了謝,接著根據阿姨的指路進了旁邊的浴室。

·

唐鬱慢悠悠的抽完了三四根菸才關了魚池的水,接著又把滿口袋的菸頭丟到院子外的垃圾桶裡,還拿幾片枯葉蓋了蓋。

進屋的時候阿姨正好在收拾桌子,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說了一句,

“這麼大股煙味兒,明早都散不了。”

唐鬱一怔,一邊低頭嗅自己的衣服一邊大步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