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唐鬱從來不相信命運,甚至對一切註定的東西都不屑一顧,卻不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和歷史的軌跡悄悄吻合。

男人閉了閉眼睛,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心底難言的複雜情緒都吐出來。

月上中天,他終於轉頭回了52號。

他在臥室的桌旁坐了許久,月亮的位置緩緩偏移著,他卻雕塑般的一動不動的沉默。

既然重來一次,就總要改變些什麼。

他閉著眼,將很多往事都在腦海中走馬觀花了一遍,最後扭開了桌上的老式檯燈,鋪開一張紙,拿起筆,開始在紙上沙沙的寫字。

安靜的流水聲環繞過紅渠巷,流過蒼苔區,匯入浩大的棲霞江,映照整個城市。

路燈與霓虹交匯閃爍,寫字樓與千萬住戶交織成繁華偌大的上川。

冬季的夜晚如同一層毛玻璃蓋在城市上空,暗流開始隨著筆尖無聲湧動,而那些與之息息相關的,棲息於最貴地皮上的名流貴族們,卻對此毫無察覺,依舊夜夜笙歌。

·

唐鬱在桌上趴著醒來。

他撐起身子的時候脖子發出清脆的咔擦聲。

唐鬱:……

為什麼這些痛苦的事情都得留給我!

心底在咬牙切齒的怒吼,男人的面色卻還是平靜的。

他一邊轉脖子一邊閉著眼深呼吸,正準備站起來去洗漱的時候,手底下卻發出嗞啦一聲。

唐鬱低頭一看,一張被寫滿了東西的紙正安靜躺在手下。

他詫異的一挑眉,那字跡明顯出自他手,卻又比現在的他穩重內斂很多。

大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慢慢坐回去,抖了抖紙開始看起來。

唐鬱:……

他愣住了。

才看到第一條,他便整個人都雕像般僵硬在原地。

許久之後,他才慢慢動起來,卻是抬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

隔著衣服和面板,那裡正在傳來一陣一陣規律有力的跳動,聽起來很健康,他卻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兩次突如其來的心悸和劇痛。

微薄的晨光裡,男人的臉色一層層的蒼白下去,然而他的雙眼卻還是平靜甚至漠然的,甚至沒有用上三分鐘的時間,他便低頭開始看下一條。

看到這一條,唐鬱皺起眉來。

薄家是最典型的豪門,薄崢的父親風流無比,私生子私生女無數,但正牌夫人生的就只有一個薄崢,也一直被視為唯一的繼承人,而且薄崢本身和他瀟灑不羈的外表不同,從來都是個心狠手辣的乖戾人物,那些有野心的私生子早就被他自己整治得乖順無比,可這裡特意提出來,是說明那個私生子也是個狠角色麼?甚至足以威脅到薄崢的地位?

唐鬱皺著眉沉思許久之後才又向下看去。

唐書榮是他唯一的叔叔,一直都在國外經營唐氏的某個分部,他早就知道這一家人的野心,但看這一條,他的病居然和他們有關係?

男人眉眼冷冽的往下看去,入目是字最多的最後一條。

看著這最後一條,唐鬱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