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梟然重提舊事,傅老爺全然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

“那時候小孩子不懂事,說的話又怎能作數呢?

不作數不作數!

我那時候也是一時氣話而已,又怎能作數?

不作數不作數!

我與文儀乃親生父女,俗話說血濃於水,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將我們父女倆分開的!”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裴梟然。

裴梟然看著輕輕鬆鬆就將她寒蟬姐姐最為艱難的那一頁揭過去,鐵了心要來沾她寒蟬姐姐的光的傅老爺,心裡只餘冷笑。

因為比起男人,姑娘家在這時世生存,總是格外艱難。

若非被逼至絕境,又有哪個女子會捨得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家、以及自己的靠山老父呢?

那時下定決心與家裡、與父親斷絕關係,她寒蟬姐姐的心定然是已經被傷透了吧?

在她失去孃親之後,極度悲傷的日日夜夜,非但沒有收到來自父親的一句安慰。

反而還要看著他抱著別的女人,與別的孩子說說笑笑,共享天倫之樂。

而她呢?

她只能抱緊自己的膝蓋,與孃親冰冷的牌位說話。

當初聽寒蟬提起這些舊事時,裴梟然還為之心痛了好久。

如今這個完全只顧享樂、絲毫不負責任的父親,竟還敢恬不知恥的找上門來……

裴梟然連想都不用想,若是讓寒蟬姐姐見到此人,勾起那些往事,她的心裡定然不會好受。

裴梟然心念電轉,最後輕輕淡淡道:

“傅老爺言之有理,梟然這就進宮去,將您前來一事告知寒蟬姐姐,告辭!”

說完,便帶著桑蠶先行進了宮門,一路遠去了。

看著在視野中消失的了無痕跡的裴梟然,傅老爺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抬腿去追,嘴裡大喊著:

“等等!等等我呀!喂!”

然而,那群討厭的護衛卻在此時又重新圍了上來,用長矛毫不客氣的將他架在了門外。

傅老爺氣得直跺腳,朝著裴梟然消失的方向憤憤道:

“裴梟然!你竟敢如此對待國丈,你給我等著!”

可惜,裴梟然早已走遠,根本聽不到他這惡狠狠的、令人膽寒的威脅了。

一旁一直在極為反常的安分守己的戴氏看著裴梟然離去的方向,卻是默默咬緊了下唇,眼神深處隱隱透出幾分不安與恐慌。

因為傅文儀曾經經歷過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