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梟然如今身體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可經不起任何折騰。

一旦她撐不過去,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不過這話,大夫們卻無人敢說。

可是他們不說,看著裴梟然那副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完全掛在桑蠶身上的軟癱模樣,百里烈鳶也已經領悟其意了。

巧合?意外?

離王殿下可不信天意那套!

百里烈鳶斂起了所有的神色,周身寒氣迸發,冷冷道:

“繼續去查!仔細問問那些廚子,這些食材……到底從何而來!”

秦觀低頭領命,又匆匆的離去了。

夜裡忽然起了風雨。

樹木草葉被吹動的嘩嘩作響,雨聲淅淅瀝瀝,交響成一片嘈雜。

帳內卻是安靜一片。

裴梟然躺在榻上,已是吸氣少、呼氣多了。

帳內已被清理的乾乾淨淨,氣味也散的差不多,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躺在榻上的人,卻再也不復先前的鮮活模樣了。

榻邊有兩個人,一坐一站。

桑蠶是坐著的,她正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擺著一堆瓶瓶罐罐,而她還在自己從不離身的布包裡往外掏。

掏出來便一瓶一瓶的拿起來看,看完了放下,放下又拿起來,如此迴圈往復,魔症了似的。

百里烈鳶則坐在榻邊,一隻手包裹著裴梟然冰涼的手,人則定定的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要將對方的睫毛、髮絲,都根根刻入心底、來世都不想忘似的。

說來好笑,裴梟然帶給他的痛苦,遠比帶給他的快樂要多得多。

按理說,他應該祈願下輩子,兩人再不相遇才對。

可他就像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傻孩子似的,縱使對方帶給了他痛苦,他也不想就此離去。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

可能是上輩子真的欠了她吧。

也可能是,只有跟她在一起時,他才真正的覺得快樂與開心吧。

有的人就是這麼奇怪。

明明與你毫不相干,卻能主宰你的喜怒哀樂。

以至於從此以後,你再也離不開她,一旦離開,便會覺得整個人生都索然無味。

“聽說梟然在城中放了一口棺材以安人心?”

百里烈鳶忽然開口詢問。

不過,話雖是對桑蠶說的,他的目光,卻一瞬都沒有離開過裴梟然。

正在瓶瓶罐罐裡忙碌的桑蠶一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木木然的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