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王殿下那如孩子般倔強而固執的神情,裴梟然卻並未有絲毫動容。

只低垂長睫,將朱濂溪送上的茶杯湊到唇邊,輕呷了一口,隨後朝著朱濂溪感激一笑。

竟好似完全遺忘了旁邊還有個離王殿下的存在似的。

看著自己的小刺蝟對著旁的男人笑得那樣甜美,百里烈鳶只覺心頭好似被一把鈍刀來回切割著一般,鈍鈍的悶痛著。

怎的還未嘗過情之一字的甜蜜,就先要承受它所帶來的痛苦了呢?

看著表白被拒時還很樂觀,此時再次被拒,已經被打擊的有些撐不住的主子,秦觀輕嘆了一口氣。

抬手,自己將主子手中一直舉著的茶杯接了過來,給了對方臺階下,不至於讓對方當眾難堪。

隨後低聲勸慰道:

“殿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既然人家不願意,咱們又何必強求呢?再尋一個就是了。

且,長痛不如短痛,再如此糾纏下去,於裴小姐,於殿下,都是困擾,殿下又何必自尋苦惱呢?

這世上的好女子有的是,殿下只是未曾去了解過罷了,殿下此次未能得償所願,將來卻未必如此,定然能夠遇到一位殿下喜歡,也喜歡殿下之人的。

既如此,殿下又何必寄心於一位毫無希望的人身上呢?”

聞言,百里烈鳶卻只有苦笑。

要是能放棄的話,他早在多年前,兩人分別之後就放棄了,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勤加寫信與對方溝通往來,生怕斷了聯絡呢?

也許一開始只是欣賞,甚至帶了點想要與對方一較高下的攀比心思。

但當了解了對方的經歷、為人與日常作息之後,便慢慢多了心疼、佩服,甚至敬重。

百里烈鳶當然不可能對一個小屁孩產生什麼綺思,當他發現自己的心意時,已經是兩人分別之後過了好幾年的事情了。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負責照顧百里餘唸的丫頭忽然跑來跟他說,百里餘念身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他這個當兄長的,自是擔憂不已,忙不迭的便去看望自家妹妹了。

結果,左問,右問,妹妹和陶大夫就是不肯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了。

還是在百里餘念漲紅著一張小臉將他趕走以後,旁邊年紀稍大,有了一個女兒的下屬猜測說,是不是公主殿下來月丨事了。

百里烈鳶這才恍然大悟。

同時,也不由自主的想到,與百里餘念年紀相仿的某隻小刺蝟,應當也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吧。

有了這層想法,夢裡就多了許多內容,變得春意盎然起來。

也讓離王殿下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對那隻小刺蝟那般在意,原來,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優秀與特別。

更是因為,發自內心的那份欣賞與喜歡。

再尋一個?

如裴梟然那般敢作敢為、有勇有謀的女子,這天底下還能尋出幾個能夠與她比肩?

就算還有,只要那人不是裴梟然,於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百里烈鳶閉了閉眼睛,轉身往回走。

一向自認為天下第一美人,充滿自信與傲然的離王殿下,此時的背影,卻難得的顯現出幾分失落與寂寥來。

裴梟然餘光瞥見,眼神微微動了動,卻並未說些什麼。

只是喝入口中的茶水,不知怎的,竟變得異常苦澀、難以下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