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從哪兒看出他瘦了來著。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程氏哭完,裴文長道:

“趕緊讓人備水,我得洗個澡,身上都快餿了!”

程氏一邊抹眼淚兒一邊立即讓身邊的丫頭去廚房要熱水,抓著裴文長的兩隻手一刻也不放開,擔心的問道:

“身上的傷怎麼樣了?可都大好了?”

老太太探頭往裴文長身後瞅了瞅,沒見著派去給裴文長治傷並照料他的大夫,頓時怒道:

“那派去的大夫呢?死哪兒去了?!”

裴文長道:

“路上遇到一家藥鋪,他進去買藥去了,說我的傷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還需要再上一段日子的藥,免得以後留疤。”

“留疤?!”

程氏尖叫一聲,拉著裴文長就往大門裡走,嘴中道:

“我看看,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老太太也趕緊跟了上去,道:

“去我的院子!我庫裡有不少大補的東西,都拿出來,給我的寶貝孫子補補!”

裴文長對這些倒不怎麼感興趣,他看向抓著自己的程氏,問出了自從被裴醒山抽了一頓後,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道:

“娘,你知不知道爹到底是怎麼了?那天爹為什麼那麼生氣?還把我往死裡抽?”

在裴文長看來,給夫子下巴豆不過是一場惡作劇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而且他是裴醒山唯一的一個庶子,同為庶子的裴醒山自然對他疼愛有加,以前裴醒山不管怎麼責打他,都有手下留情。

怎麼這一次,卻是一副不將自己打死不罷休的架勢?!

程氏眼珠亂轉,乾巴巴的道:

“這……你爹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其實訊息傳回來以後,程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她同樣清楚裴文長在裴醒山心目中的地位,不過是給夫子下巴豆而已,又沒鬧出人命來,裴醒山不應該會發那麼大的火。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前一晚,給裴醒山下的那些藥,藥效還沒過去。

可是程氏又怎麼可能告訴裴文長這些?

先不說給裴醒山下藥的事不能洩露。

若是被裴文長知道,他會傷成這樣還有他親孃的一份‘功勞’,怕是裴文長會恨死她。

裴文長狐疑的看了程氏一眼,滿是不滿的質問道:

“娘沒去查一查究竟?別是爹將該發在別人身上的火兒,都發在我身上了吧?”

程氏含含糊糊道:

“查……你可是我的親兒子,我能不去查麼?不過……沒查出什麼東西來,應該是因為你爹被聖上留在京中太久,恰好你犯了事兒,所以就把這股子怨氣發洩在你身上了吧……”

裴文長一想,倒是有幾分道理,總算沒有再追究下去。

先回自己的院子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衣裳,裴文長這才覺得自己重新又活了過來。

正準備去老太太院子裡,程氏卻一把拉住了他,並屏退了屋裡所有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