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愛卿家裡的教引嬤嬤可省心了。”

“這……”

沒等裴醒山再想出什麼藉口搪塞,一盞熱茶劈頭扔下,不偏不倚,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一時間,血花與茶水四濺,而頭頂,是赤宣帝怒不可遏的低吼:

“裴醒山,你還在騙朕!”

裴醒山駭了一跳,見龍顏大怒,屁股剛沾上椅子沒多久的大臣和皇子們也連忙跟著跪下,口中高呼:

“聖上父皇息怒!”

赤宣帝充耳不聞,只直直的盯著裴醒山,沉聲問: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其實,如果裴醒山一開始就交代說裴梟然身上的衣服是老太太做的,老太太有些偏心,也就不會再有後面發生的這些事了。

裴梟然知道一下子除掉老太太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現在只想先給老太太一個教訓,讓她以後不敢苛待自己母親與哥哥們罷了。

而赤宣帝也不會去責怪於一個老人家,畢竟老太太年紀大了,出身又是姨娘,疼寵庶出的孫女思想有些偏執也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過錯,只要裴醒山願意替老太太受點責罰,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偏偏,裴醒山不肯說實話,將所有罪責全部都一個勁兒的往裴梟然和她母親、哥哥們的身上推。

呵,裴梟然的母親和哥哥們,可都是裴梟然的心頭肉,命根子,是她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

裴醒山這麼做,無異於自尋死路。

裴醒山垂下頭,茶水混著血水從他的額頭緩緩滑下,但他不敢抬手去擦,只閉了閉眼,道:

“……臣無話可說,臣……罪該萬死。”

赤宣帝冷笑一聲,並不言語。

如果裴醒山不是朱雀境內唯一一個以武官之身加封的國公爺,不是執掌兵權鎮守一方的一方之主,他也許還不會這麼生氣,只當別人家的家務事含混了事。

但是裴醒山偏偏位高權重。

一個人的行事往往代表了他的態度,裴醒山明知嫡庶有別,嫡尊庶卑,卻偏偏放任家中那些奴才如此作踐嫡出而袖手旁觀,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他裴醒山根本不將嫡庶尊卑放在眼裡!

今日他敢仗著自己是一家之主給那些姨娘和庶出們撐腰欺負嫡出,焉知明日,他會不會仗著自己手握兵權,連他這個皇帝也不放在眼裡,繼而起兵造反!

也是他太過信任裴醒山了,覺得裴家滿門忠烈,裴醒山身為裴家人的後代,應該不會幹出欺君罔上、辱沒祖宗的事來,這才放心的放權,賜給他無上的權力與榮耀。

看來,他放心的太早了。

畢竟,一個國公爺、大將軍,又哪裡有一國之主來的更為風光、尊貴呢?

看來他那個庶子口口聲聲說弒君,並不是只是說說而已啊,說不定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更說不定,已經和他的父親籌謀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