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張嬤嬤慢慢推開房門,抬腳踏入,除了門扇輕微的吱呀聲外,竟然一絲聲響也無。

雪蓮見張嬤嬤已經開門走了進去,迫不得已只好也硬著頭皮跟了進去,只是一改在吳氏面前鼻孔朝天的模樣,高高在上的頭顱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去看國公大人的臉色。

她與張嬤嬤之間的這件事說白了就是下人們之間發生爭執的小事,國公大人天天忙的都是國事戰事天下事,拿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來耽誤他的時間,簡直跟找死無異。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她也無路可退了,索性直接豁出去,先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給除掉。

這樣,哪怕國公爺連她一起怪罪了,她也有個墊底的!

於是,沒等張嬤嬤開口,雪蓮就搶先道:

“啟稟老爺,奴婢與張嬤嬤發生了些爭執,奴婢原本想去尋老太太主持公道,誰知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奴婢也不敢打擾,原本想等著過幾日再處理此事,誰知,張嬤嬤她非要向主子討要個說法,便來找您來了,奴婢再三阻攔都沒能攔住她,請老爺責罰!”

張嬤嬤微垂著頭,聽了這三分真七分假的話並沒開口反駁。

誰知,預想中的責備卻並沒有如期到來,裴醒山只是問道:

“所為何事?”

雪蓮驚詫的抬頭望了裴醒山一眼,在對上他那雙不怒而威的眸子後,又立刻惶恐的低下了頭,一顆心微微懸了起來。

奇怪,他們家老爺的脾氣暴躁是出了名的,雖說在外頭有所收斂,但在府中可從不藏著掖著。

怎麼今日聽到這個老東西不聽勸非要跑來打擾他的事,他竟一點表示都沒有?

雪蓮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事情超出她預想後的無措與慌亂。

對比於她的心神不寧,張嬤嬤就顯得老神在在的多。

她福了福身子,向裴醒山行了個禮,目光微垂,不卑不亢,動靜有矩,緩緩道:

“回裴大人,雪蓮姑娘失手打翻了太太的藥碗,不向太太請罪不說,反而來找奴婢麻煩,奴婢無法,便只得來尋您主持公道了。”

“你胡說!”雪蓮立刻扭頭瞪著她,尖聲反駁道:

“明明是你仗著是從吳家來的奴才想要欺辱於我,抓著我的手腕將那滾燙的湯藥潑到我的身上的!”

怕裴醒山不信,雪蓮直接昂起了頭,露出自己脖子上被燙傷後猶未消去的水泡和紅痕,語氣十分委屈道:

“這老奴一來就如此對待奴婢,奴婢傷了倒是小事,但這老奴分明是不將咱們裴國公府給看在眼裡,仗著自家太太是國公夫人便想著作威作福,求老爺給奴婢做主!”

“吳家來的?”

裴醒山不解的反問,目光隨之投向張嬤嬤。

張嬤嬤也裝作毫不知情,適時露出幾分疑惑,隨即冷冷道:

“雪蓮姑娘莫要胡說,奴婢並非是從吳家來的。”

怪不得這個小丫頭對待張嬤嬤這樣猖狂,原來是誤以為張嬤嬤是吳家派來伺候吳氏的人。

不過,裴醒山奇怪的是,為何張嬤嬤是從宮裡來的事這裴府中的下人竟然並不知曉?

按理說老太太早該將這個訊息告知全府,然後讓府中的下人們在她們面前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做的別做。

畢竟她們可是御賜之人,等同聖上的眼線,在她們面前放肆豈不等於找死?

可如今看來,老太太似乎真的對她們的到來無動於衷,也沒有將她們的身份公之於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