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風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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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不過二十來歲,所以不免鋒芒銳利。
“耿仲明、錢謙益只是開始,這出大戲才剛拉出序幕呢,接下來洪承疇、吳三桂、祖可法、祖澤潤等必然要被一一清算的。”
他在東宮,還是太子身邊親信,所以知曉很多內幕,而呂願良和呂宣忠一個工部侍郎一個禁衛提督,其實也都是知曉不少機密的人,一家子關起門來說這些,也沒什麼。
大家心裡也都有數。
“聖人說了,此等大節有虧之人,不能念其後來反正歸附,建有勳績,諒於生前。亦不能因其尚有後人,原於既死。”
“陛下已經下旨要編立《罪臣錄》,專門將那些投降變節的貳臣收錄其中,據實直書,使不能篡改歷史纖微隱飾,即所謂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者,為萬世臣子植綱常。
這罪臣錄裡第一人,欽定的是李永芳,遼東鐵嶺人,原為大明遊擊將軍,第一位投降後金的明軍邊將,投降後還娶了貝勒阿巴泰之女,做了韃子的贅婿。
而欽定排第二的則是范文程,本是大明沉陽秀才,卻在努爾哈赤打下撫順時,主動去投了韃子,一直為他們出謀定策,罪不可恕。”
雖然李永芳和范文程都死了,但死了也不能饒恕,必須要把他們列入罪臣錄,而且還要死後再審判,要將他們開棺戮屍,挫骨揚灰,還要對其家族全都處以沒收財產,流放邊疆的懲罰。
呂留良現在就在參與《罪臣錄》的編寫。
這份罪臣錄編寫後是要全國刊印發行的,甚至是要附於國史之中,就是要徹底定性,讓這些人永世不得翻身,也是要給所有大明臣子們一個警示,為萬世臣子重立綱常。
年輕的呂留良很支援這件事情,認為崇禎以來,綱常法紀全無,所以如今要想重開太平,再復盛世,首先就是重振綱常。
要重振綱常,就得把那些無君無父無國無種族只有自己的貳臣們做一個徹底的清算才行。
若是錢謙益、洪承疇、吳三桂、范文程、李永芳這些人,和他們的後人,仍然能夠身居新朝高位,甚至坐享富貴,那就是對所有堅守忠誠正義,堅守綱常之人的侮辱打擊,以後誰還會去堅守?
五十多歲的呂願良黃土沒過脖子的人了,這生經歷豐富,如今年紀大了,倒沒那麼激憤,他有些擔憂的道,“對那些變節降敵投賊之人,確實得重懲,可如洪承疇錢謙益甚至吳三桂徐勇李際遇土國寶李成棟這些人,我覺得應當慎重處置,畢竟他們雖變節投降過,可後來也是反正歸來,而且為朝廷建立功勳,如果現在一刀切,全要清算,這個先例一開,將來誰還會再信朝廷?
豈不是一投敵便再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呂留良卻認為這樣挺好,“我覺得這不是壞事,反而會讓那些想投降變節之人,事先多考慮,一旦選了那條路,可就是不歸路,不可能再隨意反覆搖擺的。要不然,只要手裡有刀有槍有兵馬,那隨便反覆橫跳,就能富貴不倒,那以後誰還會忠君愛國?”
“其實皇帝對耿仲明和錢謙益的處置來看,對他們的功績也是有認可的,否則的話,他們這些人那是滿門抄斬甚至株連九族的,現在僅只殺一人,妻兒家族流放邊疆,也只是移民監管,這還不夠念其反正歸來後的功績?這已經是將功贖罪了。”
要是換其它皇帝,不動手則已,真動手,起碼也得滿門抄斬的,皇帝現在的處置算是很輕了,這也算是對他們反正之後功績的認可了,贖去了他們許多罪行。
他在東宮,知道些內幕訊息,知道這次要處置的偏偏就是錢謙益吳三桂這些名頭大,職位高的反覆貳臣,那些影響力低,職位小的處罰要輕的多。
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沒犯過太大惡的,基本上會是罷官奪職削籍為民,然後全族遷去邊地屯邊,規定三五代不得返回內地,有可能要沒收一些財產。
而對五品以下到七品以上的,處罰會更輕,有可能只是貶職邊疆,族人移邊,可以在邊疆繼續為國效力,能繼續擔任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職務。
而七品以下官員,基本上就受影響更輕,直接調到邊地任職,家人也遷移去,受牽連的家人更少,不會牽連幾族。
至於說沒有官職的,如一些原關寧軍士兵,或是曾隨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李永芳等降清,甚至入旗的,視具體情況,是將他們清除出軍隊或是官衙公職,然後把他們移民到邊疆去生活,仍會正常授與他們田地等,他們的財產基本上也不會動。
“牽連這麼大?”呂願良很吃驚。
“肯定的,聖人這次看來不僅僅是要把那些降臣降將清理,也有意藉此機會,把不少人遷往邊疆,現在開疆拓土,但移民太少,跟不上速度,新打下來的地盤總得有人才行。既然沒有人願意去,那就強制遷移,現在遷移這些有些汙點的人去,也是一石二鳥,既填充邊疆,也還能清除一些隱患。”
“小兵小吏的,能有什麼隱患?”
“這是犯錯的懲罰,朝廷可以原諒,也可以懲罰,現在開疆拓土有需求,極度缺人,那把這些人強制遷移出去,便是理所當然了。”
呂願良聽的很擔心,“我總覺得這次風雨來的有些突然,狂風暴雨,這樣會不會導致接下來洪水成災?甚至江河決堤?”
呂宣忠插話:“我倒覺得不會太過擔憂,現在朝廷移民邊疆的政策其實還是不錯的,這幾年多少人移邊,而且朝廷現在每年移民政策都越來越好,出去也是有保障的,甚至要是能忍受一時艱苦,那分幾十甚至幾百畝地,可是真正為子孫置下一份充實基業的。”
“太急太勐了些。”呂願良道。
“嗯,是有些,但既然如此,總有道理的,畢竟那位可是再造大明的聖人,又不是亡國的崇禎,他的行事,有時確實讓人一時難以理解,可事後再看,卻會發現很正確,咱們不就是這麼一路追隨過來的嗎?”呂留良道。
“是啊,但願這次也一樣。”呂願良嘆道,年紀大了,也越發求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