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北庭準噶爾境內的諸城,被圍著打沒點脾氣。

但他們都是御營將領,很清楚御營的戰鬥力,跟西域的衛拉特部落兵馬,是有很大差距的。

想當初,御營經過數年磨礪,尤其是在完成了全新火器列裝後,連八旗勁旅都已經不是對手。

打仗那都是火炮先發,炮兵洗地,然後火銃排射,一路推進的戰術,靠的就是皇家御營的堅強信念,以及強大的軍工後勤的支撐,特別是皇帝對御營將士們的重用和賞賜,都支撐著他們士氣高昂,悍不畏死。

尤其是據堡守城的時候,別說幾千上萬人守一座城,就算幾十上百人守一個堡壘,都能讓數倍十倍包圍之敵,狗咬刺蝟一樣的難以下嘴,憑城堡銃炮堅守一年半截毫無問題。

但現在西域那邊表現的結果,卻好像是菜雞互啄,這自然是不正常的。

這又不是紹天五年以前,現在的紹天軍隊,尤其是御營,那是什麼裝備什麼兵員?

豐厚的十五月餉拿著,還分田授地,身份地位高著呢,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各方各面都是優先,哪怕退伍後,都能優先進入地方衙門做公吏。

步兵全部列裝火槍,甚至配備了許多炮。

你說千里追擊進剿準噶爾,可能西域草原大漠廣闊,一時難以圍剿還說的過去,守著個城堡被圍了這麼久,一點反擊也沒有,就極不正常了。

這隻能有一個結論,不是那些駐防禦營們突然就不能打了,而是他們壓根還沒發力,是有意為之,也就是徐驍所言的在下一盤大棋。

“跳出來叛亂的王公臺吉越來越多,連葉爾羌的那些伯克領主甚至所謂和卓們也都又跳出來了,連哈薩克和莫臥兒也捲入進來,這招按兵不動,引蛇出洞玩的很熘啊,那些傢伙也真沉的住氣,也不怕玩脫了。”另一位遊騎將軍道。

“怕啥,守在城堡裡釣魚,這再安全不過了。以西域修的那些軍堡,和儲備的火器糧餉,隨便撐一年都沒問題。”

“嗯,該跳出來的也都跳出來了,現在也該是要收網反擊的時候了吧?”

“是啊,接下來應當還要調御營過去吧,也不知道咱們有沒有機會啊。”

徐驍道:“我看還早,這西域看著雖亂,但也還有扼魯特汗鄂齊爾圖,輝特、阿勒坦沒反嘛,何況準噶爾僧格死後,不也還出了個九歲戰神嘛,我看接下來應當是到他們發揮展現的時候了。”

“御營還不動?萬一衛拉特的鄂齊爾圖他們被擊敗了呢?楚琥兒和昆都倫烏臺什等也都是非常彪悍勇勐的,那都是衛拉特的虎狼,”裴加章抓著鋼針般的短鬍鬚道。

這話一出,他自己也回過味來,“也是啊,先讓衛拉特內鬥一波,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再來個收拾殘局,高啊。”他心裡想的卻是這招真損,還可能會讓鄂齊爾圖等親明派寒心。

但站在朝廷角度,就算鄂齊爾圖等忠明,但現在各部出現叛亂,也理應由他們先出兵討伐,朝廷就算出兵支援,那也得時間排程準備嘛。

徐驍盯著沙盤,手指在尹犁河谷與楚河那裡點了幾下,“我估計等這仗打的後面,朝廷出兵收拾局面,然後肯定就要在這兩地築堡建城屯兵,甚至要設縣移民了。”

尹犁河谷是天山以北最好的河谷地,也是宜牧也宜耕的不可多得的寶地,唐代時就在這裡設弓月城,築城屯兵屯田。

而楚河,唐稱碎葉河,在熱海尹塞克湖的西邊,唐代在此築碎葉鎮,築裴羅將軍城,唐代大詩人李白,也出生於此。尹塞克湖,據說冬天都不凍,熱汽翻騰,故唐代詩人稱為熱海。

碎葉河流域,那也是從漢代開始就屯田築城的舊地了,現在明軍在西域的屯兵築城,還僅在天山以南,最北的就是在北庭那邊的塔城、布林津堡了。

這一次機會抓住,操作的好,明軍順勢進入尹犁、碎葉河流域,也就順理成章,到時屯兵築城名正言順,甚至可能還得衛拉特忠明勢力請求進築。

所以從這方面來看,西域那些駐守將領們看似一踏湖塗的表現,其實非常高明啊。

真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城。

明軍只要龜守不動,其實就已經贏了。

只要動的越晚,明軍收益就會越大。

當然,前提得是能守的住,要是朝廷一直不出兵增援,萬一玩脫了被破了城,那可就一切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