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莊。

紅布包著的大匾,被鄉紳們吹吹打打的抬來。

“請李哨總、張哨副、趙哨副揭匾!”

李寶泉趙小樓幾人都特地穿的很隆重正式,鎧甲擦拭乾淨,外面還特披上罩袍,今天是南陽府南召縣崔莊鄉正式成立的日子。

揭開紅布,鄉公所也就正式成立,大明也正式在南陽恢復設立了第一個衙門。

李寶泉這一哨人馬出關,在大官嶺成功說報郭寶慶散寨歸農後,當天郭寶慶便派人請來了附近結盟的七八個寨子首領,這些寨子都是鄉紳們建立的寨子,大家過來吃了頓飯,聆聽聖旨,打聽了朝廷的政策後,都表示願意奉旨散寨。

接下來幾天,他們這哨人一一登門拜訪各寨,那些鄉紳、宗族型的寨堡,都很配合的奉旨散寨,僅有幾個賊寇型的寨子不願意奉旨,李寶泉也不客氣,佛朗機、虎蹲炮打頭陣,重九頭鳥槍阻擊,然後鳥槍輪流放,再用盾牌頂在前面,幾乎都沒什麼傷亡就拿下了寨子。

這些寨子別看名頭挺響,但在真正的御營圍剿下,不堪一擊,戰鬥意志也差,銃炮一響,好多直接就亂竄逃跑,等寨門一破,更是直接就鳥獸散,寨主們更是直接帶頭逃跑。

破了幾個寨子後,砍了那幾個南陽有名的好漢,然後拿著他們的首級再去招安其它賊匪、流民聚集的寨子,再有郭寶慶等出面招降,事情就好辦的多。

各個寨子聞風歸附。

崔莊鄉是南召縣北部,也是南陽盆地北邊,處於伏牛嶺北沿,在古代也是楚國北部邊境,其境內既有幾條重要通往陝洛的通道,也有連綿山脈,古楚長城在這裡經過,曾經修過許多防禦設施,有許多城寨關隘。

歷經兩千年,仍保有各朝各代的許多關牆、城寨等。

崇禎以來中原大亂,這裡的本地鄉紳、流民甚至盜匪也大多進山,佔據這些險要的關城、山寨,重新修葺後據守,一邊在周邊墾荒放牧,艱難求生。

第一鎮御營到來,雖只來了一哨人馬,可紹天帝都已經就在魯陽關了,大家見了明軍御營的良好軍紀,以及皇帝的諭旨,也是紛紛受招。

幾十座大小寨子一起散寨歸農,本地有名望的寨主、士紳、族長們齊聚崔莊。

這座由崔姓家族在古路河、黃鴨河、獅子河三河交匯處的平原上建立起的莊寨,在明末也是經歷了各種威脅,仍然屹立不倒,有高大堅固的莊牆,甚至還有護城河、吊橋等。

如今,這裡成為新設的崔莊鄉的鄉公所所在,崔莊鄉團練,也正式在此成立。

哨副張其倫暫代崔莊鄉鄉長一職,郭寶慶暫代副鄉長,哨副趙小樓暫代崔莊團練營官,岳家寨的嶽貴暫代崔莊團練營副,而程家寨的程升則暫任崔莊巡檢。

嶽貴自稱嶽武穆之後,說是岳飛第五子嶽霆後人,他們是早年間從魯山縣嶽村遷來,在此也傳有數代。

先前也結有岳家莊北寨、南寨等兩個寨子,人丁多,實力強,名聲也不錯。

程升祖上也了得,是唐朝驃騎大將軍程咬金之後,北宋理學二程那也是他家祖上,程升祖上從南陽尹川遷來此,繁衍生息,也成本地大族。

此外崔莊的崔氏,據說也是隋唐時的清河崔氏後人,明初時從北方南遷至此,繁衍十一代,也人丁眾多,一方名望。

另外孔家莊、孟家莊、顏家莊等更都稱是孔子、孟子、顏回等聖賢后裔,其它比較有名望實力強的家族是賀家、李家、魏家等,賀家自稱祖上是賀知章,明代時出了賀自鏡名震朝野,皇帝賜封為天官、通議大夫,賜莽袍玉帶等,其子孫一支從鎮江遷到此,也是繁衍數代。

這些名門大族還是很有底蘊的,在崇禎年間,他們基本上都扛下來了,在山中建立堡寨,雖然也大受打擊,但根基還在。

如今紹天帝恢復,他們也是迅速恭迎王師。

新成立的這崔莊鄉,也是委任這些士紳豪強為鄉官,保甲長,新建的團練,也基本上是從他們原來的和寨裡挑選的精幹家丁組成,仍是由這些人分領。

對於紹天朝來說,要迅速恢復地方秩序,除了進軍招安、掃蕩、清剿,迅速派官外,也還要利用地方上的這些士紳豪強大戶們的名望關係等。

只要他們能配合,朝廷也是願意維持他們在地方上的名望地位,甚至保證他們的產業等的。

“我們南召縣地處伏牛山南麓,南陽盆地北緣,東鄰方城,西臨內鄉,北靠魯山,南接南陽,素有北扼汝洛,南控荊襄之稱,

只不過我們這裡山多地少,尤其是我們崔莊,全部耕地也僅五萬餘畝,可用草地六萬餘畝,可用林地四十餘萬畝,以前太平的時候,小麥田有兩萬餘畝,水稻田萬餘畝,其餘種小米、大豆等,這幾年受戰亂等影響,百姓逃亡,剩下的部份逃進山裡結寨自保,只能在山裡種土豆、玉米、紅薯為主,食不果腹,十分困苦。”

“如今朝廷來了就好了,我們終於得以復返家鄉了。”

大家說到這,都很激動,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有些士紳被迫離開家十來年了,世代居住的村子都譭棄了,殘垣斷壁,到處雜草,田地也荒蕪,桑葉樹都長成了大樹了。

各家代代積攢治下的田地,也只能荒在那,有地不能種,卻得在山裡墾荒種玉米等,還填不飽肚子。

當然,也有些寨子,也曾降過虜,甚至派子弟在韃子那裡考科舉,甚至做官為吏,但也是無奈之舉。

如今朝廷光復,各種仁政,他們是真心高興。

就算李寶泉他們宣讀朝廷旨意中,有清理整頓田地,有減租減息這些,他們也不在意了,他們現在最迫切需要的是恢復原來的秩序。

是能夠回到世代居住的村莊,是能拿回自己的田地,是能夠繼續過上體面和安全的生活,而不是被迫在山裡過著那般艱難而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是任人脅迫敲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