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必然涉及百姓,尤其是如今清軍物資緊張,便只能進一步的掠奪百姓。

而韃子在沿海搞的遷海令,以及棄淮令,都使的無數百姓成了無家可歸的難民,都知道登萊這裡是大明天子親臨,還有船把百姓撤往安定而富裕的江南,無數知道訊息的百姓,都在往這邊趕。

甚至現在遼東的漢民也往這邊來。

黃宗羲一直在忙於難民安置的問題,優先把那些工匠、讀書人等撤離,萊州、登州、長山、威海、煙臺、成山、青島、鬱洲、崇明,一站站的接力運送。

但遠遠不夠。

難民太多了。

他也在搞就地安置,復墾補耕,捕魚打獵等等,但面對著似乎無窮無盡的難民,這些都遠遠不夠。

就算每天只供兩頓稀粥,也都壓力巨大。

飢餓、疾病等不斷帶走饑民的生命,就算眼下是夏天,還不是最要命的寒冬,可死人還是很多。

丈夫失去妻子,母親失去孩子,孩子無依無靠。

黃宗羲奉旨建立了許多臨時難民安置點,轉運點等,組織難民自救、自治。

可缺醫少藥,更缺糧。

人命如草芥,如風吹蠟燭一樣的倒下。

最可憐的是如那個小女孩一樣的孤兒,父母兄姐等全死了,最後成了一個可憐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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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衙門不得不額外抽調物資糧食,組建專門的孤兒營,把這些孤兒們集中收留撫養,然後優先將他們儘快轉運到江南後方去。

雖然這些孩子那麼小,什麼價值也產生不了,可皇帝旨意,得救。

他們是希望,是未來。

萊州灣難民營地,除了少量官吏們,更多的還是難民裡選出來的保甲丁,他們分到不同的組,有的是負責煮粥發放的,有的是巡邏守營的,有的是專門收屍掩埋的,有專門收拾衛生的,也有專門臨時看帶孩子,照顧老人等的。

每個難民營,都是一方臨時的救護港灣。

每一個抵達的難民,都會第一時間登記入檔,然後經過洗滯清理後,安排一個臨時落腳的窩棚,得到一塊身份牌,然後根據不同的情況,給予分流或臨時徵用等。

那個小丫頭似乎終於從旁邊人群裡的嘆息聲中,明白母親已經永遠不會醒來了,於是她開始大哭起來。

這一路上,她也失去了好幾個家人,母親是最後的親人,卻也永遠沉睡了。

朱以海今天巡視到這個三十七號難民營,遠遠的就看到這個可憐的丫頭。

這只是戰爭中的一個縮影,從天啟到崇禎再到如今,明末的內戰外戰打了幾十年了,天災、戰亂造成的這種慘事太多太多。

多不勝數。

在那一頁以一頁的官方史錄裡,甚至很多時候連隻言片語一筆帶過的資格都沒有,許多成千上萬戰死餓死的慘事,往往也不過才能得到幾個字的記錄。

朱以海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

他拿出了一塊糖。

產自嶺南的蔗糖,用黃泥脫色法加工提煉,使蔗糖變成了潔白的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