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速之客

喵星的大門被推開，蘇七並沒有理睬，然而卻看到來人進門之後並沒有像平常的客人那樣徑直走去心儀的位置，而且站在原地，黑色高跟鞋上還有濺起雨水的痕跡。

“姑娘不進來嗎？”蘇媽媽見狀也覺得有異樣，起身詢問，心頭隱隱覺得這樣的日子，一個女人身著黑衣進來並不是單純的想進來坐坐。

“蘇七在嗎？”聲音有些啞，還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蘇媽媽看了一眼蜷縮成團，完全沒精力分心的蘇七，“請問你是？找她有什麼事嗎？我是她媽媽。”

“我找她。”聲音不大，卻很堅定，固執的環顧著店內。

蘇爸爸也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來人順著他們無意投過去的視線，看向身邊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人。

一身煙青色古風裙，墨色瀑布一般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滑下來，還有貓兒在以此做玩具，她卻遲遲沒有動分毫。

“蘇七？”過了片刻，那人才緩緩抬起頭，臉色不太好，略施粉黛也遮不住那份虛弱，額頭上還有薄汗為來得及擦掉。

蘇七抬起頭看過去，才發現難怪熟悉，正是剛剛墓園遇到的那個姑娘。

“是你，有事嗎？”蘇七實在沒有太多力氣，自己都覺得來者不善，這一開口氣勢分毫沒有。

她轉過身面對蘇七，“我想和你談談。”似乎壓抑著濃重的情緒。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而且我今天不舒服，需要休息。”蘇七垂下眼，不再與她對視。

“沒關係，你就聽我說就行。”她從最近的位置拉出一把椅子，面對蘇七坐下。

聽她這麼說，蘇七便沒有再做聲，一副“您隨意”的模樣。

“那兩束桔梗花是你送的嗎？你知道桔梗花代表著什麼嗎？他都不在了你還去打擾他。”

“我知道，他到死放不下的人都是你，最後一面都不肯讓我見。”說著她便泣不成聲，蘇七抬眼看了看她，只覺得無限的哀傷，但是卻沒有回應她。

“要說起來，他會得狂犬病還不是因為你？我都知道了，咬他那隻貓是你收養的，所以他的死就是因為你！”說著說著似乎有些激動。

“我跟你說！這輩子你都別想安生！他是因為你死的，你心裡不愧疚嗎？你還能睡得著嗎？你做夢不會夢到他嗎？他那麼愛你，肯定希望你去陪他吧！”蘇七看著眼前有些癲狂的人，心中有股怒氣，有悲傷還有一些莫名的恐懼。

蘇七並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全名，只知道北方喊過她“菲菲”，聽著她越說越不正常的感覺，蘇七著實擔心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哎？你這個孩子怎麼說話的！那孩子的死和我家七七有什麼關係？我們理解你很難過，但是七七心裡也不舒服，你來這邊說這些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你趕緊走吧。”蘇爸爸攔住蘇媽媽，開口道，十足護短的樣子。

眼見著這個姑娘要開口反駁，還不一定說出怎樣的話，蘇七隻好開口，“爸媽，你們別管了，幫忙照顧好客人就好了，有些話我跟她說。”

蘇爸爸和蘇媽媽對視一眼，欲言又止，也沒有離開，只安靜的站在遠處，準備隨時衝到蘇七面前護著她。

“你想要和我說什麼？你還能和我說什麼？無非就是給你自己辯解，沒有用的，全都是因為你，你說什麼都沒用的。”她明明笑了，但是淚水卻大顆大顆的衝出眼眶。

蘇七皺著眉看她，面前有些無法控制情緒的女孩對北方的愛，相比起當初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並不打算辯解什麼，人都沒了，大家都難過，說多了也沒有意義。”蘇七忍著小腹傳來的陣陣疼痛。

“你可明白他的苦心？”蘇七突然不知道那些話還不夠和她講，如果講了也許會適得其反，但是如果不講，也可能會毀了她的未來。

“苦心？什麼苦心？你還在炫耀他到死之前最放不下的是你對嗎？”她有些咄咄逼人，蘇七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並不是對我的苦心，而是對你，原來到現在你也沒有懂一絲一毫。”頓了頓，“鬧夠了嗎？想聽聽為什麼嗎？”

她用力的咬著下嘴唇，泛白都沒有鬆口，用力的皺著眉，也不做聲，就盯著蘇七那雙似乎哀傷都要溢位來的眼睛。

“他想斬斷你對他的所有念想，你懂嗎？他知道自己的結局，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給你哪怕一點點的希望，你可能都會用這輩子死守著他，他以為他對你絕情，你頂多傷心一段時間，然後忘掉那個狠心的男人，重新開始。”

如果她還有點理性，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她會明白。

“明明是他到死都放不下你，他不見我也是因為你！”她似乎有點難以接受，但是眼神已經變了，一番話也說的慢慢沒了聲音。

“我想他是不願意你知道這些的，但是我也不想你會給我造成困擾，所以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說的。”蘇七不忍心看著她原本堅持的一切瓦解，一時間迷茫無助，卻哀傷的影響了身邊的人。

“北方……”她絕望的喊著這個名字，把臉埋在自己的長髮中，哭到沒了聲響。

也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包子從後廚衝出來，看著眼前的場景，不明所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說話。

蘇七不再做聲，安靜的蜷縮在那處，忍受著身體上傳來的疼痛，和心裡沉重的悲傷，胸口很堵，無法舒緩，突然想起那首歌：“我多想再見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別離……”

北方啊，你看看你都留下了什麼，怎麼就這麼捉弄人呢，如果你還在，是不是大家都不會悲傷，總有一天你也會放下那段遺失的不甘心，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而我也不會再被你影響，和蘇茶在一起，結婚生子，我們都能各自過好餘生。

店裡很安靜，也許是感受到了壓抑的氛圍，貓兒們都安安靜靜的臥著，點點也難得沒有發出聲音，蘇爸爸和蘇媽媽坐在一旁，包子則站在原地，看著在場的人，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黑衣服的女孩哭得如此傷心，不明白大家那種難過的情緒是因為什麼，只覺得自己心裡也很難過，突然不知道來到這裡，到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