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人的菸灰被狂風一卷而過,一番打鬥下來,萬靈之森中的火勢愈加猛烈了些。

熾妧騰出手抓住了璲虛鋒利的劍刃,鮮紅的血液沿著利刃汨汨地淌出,滴落在錦櫟素白的裙襬上。

熾妧扭動著脖子痛苦掙扎,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怒是笑,錦櫟手中的力度又重了些許,熾妧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聲音卻卡在喉嚨裡無法出來。

錦櫟推著熾妧把她摁在了瞭望塔的牆壁上,逼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熾妧皺著眉眼裡已經憋出了淚花,錦櫟全然沒有注意到熾妧無法說話,反而把她掐得更重。

錦櫟抿了抿唇,又道:“是不是焇熅告訴你們的?”

熾妧喉嚨裡發出難聽的悶叫聲,死命地點著頭。錦櫟這才意識到熾妧說不了話。

錦櫟的手一鬆開,熾妧就垂著頭連連咳嗽了幾聲,口鼻也在大口呼吸著。

她抬起腦袋,不屑地抹了一把眼尾的淚花,道:“對,就是我哥哥告訴我們的,我哥哥根本就不愛你,他接近你就是為了探查你們仙門的機密!”

錦櫟頓了一瞬,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她低低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愛我。”

錦櫟摁著熾妧的右肩,眼中的陰冷轉瞬即逝,她攥著璲虛劍,狠狠地朝著熾妧的左胸捅了進去。

“轟隆——”

萬靈之森中突然響起一聲巨響,彷彿是什麼東西被炸裂開了一般。地面上當即飛沙走石,鐵索橋瘋狂地搖晃著。

在橋的另一端,小土坡上的竹子均從根拔起,滾下了土坡,萬千飛鳥從林中振翅,萬靈之森中,一團團巨大的火球從四面八方騰飛而起,落在林中,大火驟然而起,一發不可收拾。

灰土黃沙從半空墜落,灑了人一身,像是要把人活埋了一般。

“師姐,萬靈之森從中間裂開了!”鍾離卿從瞭望塔上跑下,兩隻手遮住了頭,眼睛也不由得眯了起來。

剛才那一震,錦櫟身體稍頃,璲虛便從熾妧的創口處抖了出來,熾妧趁著這個空當猛地把錦櫟推開,藉著身軀矮小的優勢,不管不顧地從錦櫟的手臂下面鑽了出去。

俞頡從神界回到清珏山時,清珏山便已經是一片頹唐的景象了。

萬靈之森的火球肆意亂竄,清珏山上的靈草靈木本就多,那火勢一起來,山中的草木便一片接著一片地被燒,更何況萬靈之森中的火是靈火,非平常的水可以澆滅,即使錦櫟和鍾離卿已經在盡力用靈力控制火勢了,可山還是被燒了一大半。

俞頡遣走了幾名陪自己從神界下來的弟子,獨自走在滿是焦木的小道上,鼻腔裡滿是燒焦的氣味。

幾個渾身都是黑灰的弟子從一堆草木灰裡發現了一隻焦熟的兔子,便爭搶著扯著兔肉吃了起來。

俞頡長嘆一聲繼續朝著萬靈之森的方向走去。萬靈之森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大火把裡面的靈木盡數燒燬,鐵索橋也從瞭望塔的一邊被斬斷。

錦櫟在萬靈之森中走過一圈,裡面留下了不少魔族施法的痕跡,想來那堆火球又是熾妧的手筆。

俞頡蹬地而起,越過了鐵索橋落在了瞭望塔邊,錦櫟垂眸癱坐在瞭望塔旁,臉上找不出一塊白皙的面板,素白的衣衫上也落滿了黑灰,而在最下面的裙襬上,還沾了不少血漬。

鍾離卿靠在錦櫟肩上,抱著她的一隻胳膊沉沉地睡著。

錦櫟看到了漸漸走近的白色短靴,她堪堪抬起頭,輕聲道:“師尊……”

俞頡用珩光挑開了錦櫟足邊的裙子,錦櫟身體一緊,下意識地縮了縮。

裙襬輕掀,暴露在外的是血肉模糊的腳腕上正套著一隻鐵環。

俞頡眼色沉了沉,揮劍把鐵環斬成了兩半。

鐵環碎裂的聲音驚醒了鍾離卿,鍾離卿見俞頡回來了,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了下來。

“師尊,你終於回來了,嗚嗚……”

俞頡摸了摸俞頡的頭,安慰著說道:“沒事了。”

錦櫟扶著牆壁赫然站起,隨後“噗通”一聲跪在了俞頡身前:“師尊,都是徒兒的錯。”

錦櫟聲音哽咽,她全程都不敢抬頭看俞頡,眼裡的淚花也在不停地打轉,在一片沉默中不受控制地墜落在石板上。

焦煙還在山頭四處飄著,俞頡攥了攥拳看向不遠處的焦樹,他吸了一口帶著焦味的冷氣,道:“那個鐵環是魔族的東西。”

錦櫟咬著下唇,悶聲點頭。

俞頡眼眸清明,淡淡道:“怎麼回事?”

錦櫟雙手緊攥,指尖刺痛了掌心。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倉頡,額頭猛地磕向地面:“請師尊責罰!”

俞頡輕輕拍了拍錦櫟的肩,遲疑了片刻,開口道:“今日之事也不盡然是你的錯。”

“師尊……”錦櫟緩緩望向俞頡,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