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天將破曉,萬物都覆上了一抹白。

妖界邊陲。

錦櫟站在樹下,一襲黑衣在雪地裡十分醒目。

身旁的藍衣人背靠著樹幹坐著,眼睛上蒙著黑色布條,看容貌身形,定是尋淼無疑了。

夜裡錦櫟到達妖王宮時,已經過了四更。

各門的守衛軍疲憊至極,搖搖晃晃地像是下一瞬就要睡過去了一般;又恰好是在妖族人法力薄弱的冬季,錦櫟十分輕鬆地就潛入了妖王宮,並俘獲了熟睡中的妖王尋淼。

一切都十分順利,唯一讓錦櫟感到在意的,是進入尋淼房間時,摸黑碰倒了一個瓷罐,錦櫟當時一怔,連忙把瓷罐扶起,可就是在那一瞬,她感到手背上傳來一絲刺痛,彷彿是什麼東西鑽進去了一樣。

錦櫟抬手看了看,上面什麼傷口都沒有。

或許是自己當時過於緊張,所以出現了幻覺吧。

錦櫟正這樣想著,邊桀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錦櫟把尋淼帶出妖王宮後,便給邊桀傳了訊。

錦櫟抬眼,又朝著邊桀身後望了望,邊桀身後空空,錦櫟有些失望,道:“慕玹呢?”

邊桀的看著不遠處的尋淼,說:“上仙不要著急,公主日日都守在慕玹身邊,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將他從魔宮帶離。”

錦櫟望著邊桀的眼神冷峻起來,她朝旁側挪了一步,擋住了邊桀的視線。

邊桀失笑:“過幾日我自會將公主引開,幫助慕玹逃離魔宮。”

錦櫟狐疑地挪回半步,正想說話,卻忽感心口處有些刺痛。

她緊蹙地眉頭,一隻手捂上了心口。

邊桀望向錦櫟,說:“你中蠱了?”

錦櫟心頭一驚,驟然間傾身,猛烈地咳嗽起來。

鮮血衝出口腔噴灑在雪地裡,宛如盛開的紅梅。錦櫟晃盪著走到樹旁,一隻手撐著樹幹,幾口冷氣入喉,她便咳得更厲害了,眼尾都浸出了淚花。

邊桀深吸一口氣,拍了一掌靈力到錦櫟背上,錦櫟抓著樹幹趔趄了一下,突然就止住了咳嗽。

她從袖口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沾著血漬的手和唇角,邊桀雖幫她止住了咳,可她的心臟依然疼痛無比。

“多謝。”錦櫟轉過身輕聲道。

邊桀走到尋淼身旁,拉拽著昏過去的他扛在了背上。

邊桀說:“上仙不必謝我,這本就是一場交易,過幾日我便會把慕玹交還到上仙手上。”

錦櫟木訥地點頭,邊桀的話明明是令她高興的事,她卻感受不到一點欣喜,只覺得心臟疼痛難忍,她要快些回到清珏山。

邊桀回到魔宮後,就將尋淼關入了地牢,他正準備用一桶水把尋淼喚醒,可魔宮中突然喧鬧起來。

刺耳的女子尖叫聲穿過無數牆壁傳入地牢,邊桀手裡一滑,那桶水便摔在了地上。

熾妧的蠱毒又發作了。邊桀連忙跑出地牢,淒厲的尖叫聲令他心如刀絞。

說來也奇怪,尋淼給的解藥似乎越來越不管用了。

以前熾妧吃了一次還能維持七天,再不濟也有五六天,可這次,離上一次吃藥才僅僅過了兩天!

尋淼把藥丸塞入熾妧口中,熾妧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熾妧昏睡在床,似乎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

汗水浸溼了額前的劉海,熾妧眼睫輕顫,腦袋不停地左右搖晃著,兩隻手攥著身上的錦被,彷彿要將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