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隱約露出了些許魚肚。

大理寺出了一輛不顯眼的馬車,朝著街道緩緩行駛而去。

昨夜的梁城火光閃動。

好幾撥營地的兵衛都來了城中。

此刻梁城的巡防很嚴密,押解犯人最是合適不過,大理寺卿陳默也是多等了幾個時辰,才將手中的燙手山芋趕緊移交至刑部。

陳默並不想得罪其中的勢力,又怕夾在其中為難,索性請奏交由刑部主審,他們協助調查。

“大人,為何將此案推給刑部,無疑是將權力分了……”寺丞猶豫著開口。

“這件案子並非是香饃饃。”陳默目光一斂,打斷了寺丞的話,他當然明白寺丞的意思。

“可審理之權就旁落了……”寺丞伏低了身子。

“我們協助即可,不必再說了。”陳默看著遠去的馬車,幽幽嘆了口氣。

富平侯羿嘯年少封侯,並非是祖上的蔭庇,他出身騎奴,從小受盡苦楚,可是得晉陽帝看重,提升為侍中,常陪晉陽帝外出圍獵。

後來大晉在與北魏的交戰中連連失利,晉陽帝任命羿嘯為車騎將軍,突襲北魏,北魏大敗,羿嘯生擒三百人。

晉陽帝便加封他為富平侯。

可以說富平侯是晉陽帝一手提拔上來的。

加之太子本就看重此人,陳默作為大理寺的掌權者,當然要以自身的利益為先,但求無過。

官,並不好做啊。

富平侯這個棘手的案子,他自然是不願意碰的。

所謂聖意難以揣摩,差事辦好了那就是本分,稍有差池日後總有算總賬那日,他如若不肯放權,日後還有夠煩心的……

“主上……”

諾木垂著頭吐了一口血,也並未敢聲張。

頭頂似乎壓了一座大山。

喘氣都顯得困難。

“廢物。”冰冷的字眼如期而至,諾木更不敢抬頭。

“主上,實在那大晉太子太過狡炸,竟然設了埋伏,屬下等剛剛現身就被團團圍住了,差點被……”

諾木不知道的是太子妃也被救走了。

“屬下自覺有錯,請主上懲罰。”

諾木按捺住洶湧不順的氣息,勉強道。

那人才稍微低下頭來,將臉上的銀色面具取下,一張俊美的容顏便顯露出來,如瓊枝一樹,栽於黑山白水間。

然而眉目間卻流露著一股威勢,讓人難以直視。

“不過……這件事也並不怪你。”

諾木聽他這樣一說,忙抬起頭,便落入他琥珀的深瞳中。

“主上……”

諾木隱約猜到了什麼,卻不敢去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