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花藺帶著宋眠的下屬等人去安置船上的犯人,留下的顧岑和宋眠互瞪著對方。

許久過後,宋眠先偏開了目光,抬手用襟口擦拭額頭淌下來的水珠,一邊說:“多謝陳姑娘。”

“到了錦州關卡,你們就得下船。”顧岑沉聲道。

宋眠點點頭。緊跟著,他看到顧岑起身要走,也沒有什麼目的性,就是下意識地叫了她一聲,顧岑扭頭回來,臉上還帶著面具,因此這一側目過來的姿勢看起來頗為冷酷,她不耐煩地問:“還有什麼事?”

宋眠知道這很冒犯,但他還是忍不住輕聲問了出口:“陳姑娘,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顧岑連猶豫一下都沒有,挑眉道:“關你屁事?”

宋眠看著她,眼睛很黑很黑。

顧岑被他那模樣逗笑了,嘴角微張,問他要不要喝酒。

“我……”宋眠把“不太會喝”幾個字咽回肚子裡,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於是,幾刻鐘後,顧岑帶著他上了船舫頂層的月臺上,讓人擺了點酒菜。

宋眠勉勉強強喝了兩口,默默地望著月色,有些迷茫地說:“陳姑娘,為什麼要在這樣冷的雪夜下喝酒啊?”

“對啊,萬一我誆你的呢?萬一你上的也是一艘賊船呢?”顧岑把杯盞的酒一口飲盡,慢悠悠地說著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宋眠聽到她這句話,似乎凝滯了片刻,目光收回來,落在她臉上的面具上,看了好一會才說:“我不怕。”

宋眠說的時候,眼角染著很淺的醉意,但言行舉止仍然十分得體規矩,就只是認認真真地將她望著,好像她是比無邊無際的深海還要難以琢磨得透的。

“因為——”宋眠似乎覺得這樣說會有點失禮,手指執著杯盞,收緊骨節,又抿了一口,酒液很嗆地滑過嗓子眼,他得重新調整一下呼吸,很慢地說話:“我瞧著陳姑娘,是我認識的人。”

顧岑微微一怔,看著他,語氣很平:“是嗎?”

“她和你……不像,很不像。”

顧岑這下聽出來,宋眠這是喝醉了,她點了點頭,安慰似的給宋眠再倒了一杯酒。

宋眠接過來,這次灌得很狠,一兩口就喝光了,然後喃喃了一兩聲“師姐……”,趴在了酒桌上。

顧岑支著下巴瞧了瞧少年好看的側臉,眨眨眼,悄聲嘟噥:“口味還挺重啊,連自己師姐都搞。”

顧岑欣賞完醉酒的美少年,飲下最後一杯酒,起了身,讓花藺過來把人捆了。

花藺聽了這話,趑趄不前:“沐哥……人家好像是京都過來的官差……”

“他們帶人上船的時候,我讓人偷偷潛過去查探了一番,那船是他自個兒讓人弄壞的,此人居心叵測想上我的船,你覺得這種小白臉會是京都過來的官差?”顧岑哼了一聲,環手抱胸靠在月臺邊上。

花藺覺得顧岑說得不無道理,但是……“萬一人家還真是官差呢?”

顧岑一挑眉:“你去搜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