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岑是被送回客棧的,走的時候那位太子殿下重複叮囑了她很多遍,讓她不要忘了來送他。

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酷肅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跟她交代什麼特別莊重的事情,但顧岑有認真聽他複述的每一遍。

回到客棧後,外頭的天已黑了下來,風凌冽地灌著,顧岑哪兒也沒去,就坐在桌前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人。

她甚至是做好了即便一夜不睡,也得把事情弄清楚的心理準備。

約莫等了一個多時辰後,花藺終於從外邊回來,還特地在門口停下來撣了撣身上的霜雪才進來,卻沒想到迎面碰上了坐在桌前等人的顧岑。

花藺看著顧岑那邊,愣了一愣。

顧岑手指敲了敲桌沿,讓花藺過來的意思。

花藺心裡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皺眉問道:“你回來了?那個人——”

“他是秦昭太子。”顧岑說完話,抬頭盯著花藺看。

但花藺的表情看起來更詭異,他就好像是處於短暫的耳鳴狀態,整個人都有些蒙,瞳孔也驟地放大了。

顧岑從花藺的神情看出來,花藺並不知道他是秦昭太子。

於是,顧岑向花藺丟擲了第一個問題:“顧岑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也怪不得顧岑會提出質疑,畢竟太子面對著她的所作所為都太奇怪了,她可以解釋自己不認識顧岑,只是跟那個顧岑長得相似,但是……太子最後為什麼要碰她的後頸?

莊主說,她這次身受重傷,印體也因此受損,雖然如今印體已經修復痊癒了,但和從前不一樣的是,她的印體被隱藏在肌膚表層,只有在不及時塗抹抑香膏的情況下,印體才會抑制不住浮現於肌膚表層。

但是不管怎麼說,太子碰她的後頸了。這並不是可以用尋常理由可以解釋得通的,難不成顧岑也和她一樣是機率微乎其微的靈族人?

花藺看著顧岑,語氣平緩地回答:“顧岑是京都軍機處的顧大人,三個多月前,她曾因欺君罔上的罪名被皇帝陛下逮捕,但顧岑拒不從命,在自己的府邸裡放火自戕了。陳沐,你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顧岑聽完花藺的這番說辭後,整個人一時怔怔的,沒能緩過神來。

但這也就解釋得通,太子為什麼要檢查她的後頸了……

“眼下寒北戰亂,太子又親自出徵,京都城怕是要被別有用心的那些人攪得一團亂,但是陳沐,這些都跟你我沒有干係,所以我才避諱你跟京都的人沾上關係。”

顧岑覺得花藺這話說得並不對,“怎麼會沒有關係呢?沒有他們在前線出生入死,哪來的秦昭興國安邦?這件事關乎秦昭未來,與秦昭每一名子民皆有關係,我……”

顧岑說著說著,忽然卡頓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花藺,心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鈍鈍地擊打著她。

花藺說得也沒錯,她一介平民,壓根就做不了什麼,她怎麼會下意識說出這樣張狂無厘頭的話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