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邊寒就站在顧岑身側,他雙腿站得很直,把手拿開的一瞬間,指尖微微僵硬了一下,又重新整理好她的後領,方才收回手,然後,整個人好像是停頓住了,在想著接下來還能用什麼樣的措辭。

顧岑擰著眉抬起頭,卻看到林邊寒別開頭,眼神灰暗不明地盯著暖爐裡幽幽簇簇的火光,好像他自己眼底的那一點光澤快要燃燼。

因此,顧岑隱約感覺自己瞧見了一點狼狽——從這位太子殿上眼裡。

但也不排除只是她的錯覺。

顧岑想了想,斂起眸,頗有些無奈地開口勸道:“太子殿下,你再怎麼掰扯我,我也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你把我放了吧。”

林邊寒轉頭看回來,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更沒有任何動作的意思。

顧岑見他靠不住,只得自己掙扎,但林邊寒那會捆她的手的時候太用力了,顧岑稍微一掙,就感覺手腕那裡明顯被勒得很疼,好像還一個用力過猛把手腕給擦破皮了,以至於沒忍住小聲“嘶”了一下。

但沒想到林邊寒很敏銳注意著,眼角微動,立即按住了她亂動的的手,他也沒有馬上給顧岑解綁,而是先俯身蹲下來,靜默了片刻,握起她的腳踝,動作很輕緩地給她重新穿上鞋襪,把短靴拉到白襪以上。

然後手搭在她的短靴邊沿處,手指骨節微微地彎曲,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的舉動有什麼意義,但他覺得他得做一點什麼,如果什麼都不做,他的大腦就會停止思想,會不停地回放白林的那場大火。

林邊寒過了好一會才起身,給她的兩隻手捆綁,發現她的手腕都被他勒破皮了,他還想撩起她袖口仔細看,但顧岑把手收了回去,沒好氣地看著他。

“疼嗎?”林邊寒問她。

顧岑卻扯下了袖口,冷著臉轉身要走。

“顧岑。”林邊寒把她的手拉住,但他怕碰疼她的手腕,所以只抓著她幾根手指,他抬頭,正好和冷漠轉頭過來的顧岑對視,林邊寒看著她,輕聲問道:“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顧岑深吸了一口氣,當著林邊寒的面,把面具摘了,直白地直視他,道:“我戴面具,跟我不是顧岑這件事,一點因果關聯都沒有。”

“那——”

“太子殿下,您不覺得這樣很煩人嗎?您既不尊重您口中的那個人,也不尊重我,我說了我不是她,太子殿下還非得把我變成她不成?”顧岑覺得林邊寒簡直不可理喻。

但是林邊寒彷彿是沒聽懂人話,他看起來是認認真真聽顧岑把話講了,但等顧岑說完話,他卻把顧岑的手握得更緊了。

林邊寒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掐堵著,過了半晌,才緩慢地滾動了一下喉結,他問顧岑:“你叫孤什麼?”

顧岑莫名其妙看著他:“太子殿下。”

林邊寒很固執地抓著她的手指,把她每一根手指的骨節都捏緊,他語氣平緩地說:“你喜歡叫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