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車悠悠轉轉,最後在赤丹水榭外頭停了下來。

蘇成等了好一會,見鸞車裡頭好半晌沒動靜,便走到車簾那邊提醒了太子一句,“殿下,到了。”

太子的聲音從鸞車裡不溫不涼地傳出來,“到哪了?”

聞言,蘇成愣了一愣,回答:“到……赤丹水榭了啊。”

誰知話音剛落,裡邊的太子冷冰冰地道:“誰讓你到這來了?”

蘇成張口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最終又咽了回去,換了個句話問道:“那,殿下現在要回去嗎?”

太子在鸞車裡沉默了須臾,淡淡地說了句“算了,來都來了”,一邊勉為其難地走了下來。

但一抬頭,卻發現赤丹水榭閉了門,連個看門的守衛都沒有。

林邊寒皺了皺眉,冷冷掃了一眼蘇成,蘇成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敲門。

過了一會,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徐衛看了看蘇成,又看了看蘇成身後神色冷戾的太子殿下,正好太子的眼光刀子瞥過來,徐衛頓時覺得脊背一涼,下意識繃緊了身軀。

蘇成衝他笑了笑:“請問你們穆老闆在裡頭嗎?”

徐衛戰戰兢兢地看著蘇成,含糊其詞地回答道:“老闆他……他說最近這些天誰也不見。”

“我們殿下有事找。”蘇成依舊好言相對。

“實在,實在是對不住,老闆說了,他真的不見……”

話音未落,太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太子殿下……”

林邊寒充耳不聞似的推開了人,兀自往裡頭走。

徐衛欲要再說點什麼,但蘇成卻攔住了他,把他拉到一旁頗是無奈地低聲勸說。

而另一邊,林邊寒進了水榭庭院後,環顧了一遍周圍雅緻的建築,不緊不慢地走上了臺階,把閣樓上一間一間的門都開啟了,最後,在走廊盡頭的一間畫室找到了穆銀雪。

穆銀雪並沒有在作畫,他只是蹲坐在桌案底下的地上,很沉默地翻著畫簍,把一卷一卷的畫攤開了,看起來像是在尋找什麼。

他看起來很專注,就連腳步聲是什麼時候傳過來的都並不知道,直到他感覺到頭頂上有黑沉沉的身影壓迫下來。

穆銀雪握著手裡邊的畫,眼神略微頓了頓,緩慢地抬起頭,看到太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並且就站在桌案前,眼神看起來很沉默淡雅,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情緒蘊藏其中。

他甚至也沒有看他,就只是把目光漫不經心地停落在他灑落在桌案上,地上的那些畫,雙眼緩緩鋪過去。

穆銀雪盯著他看了好久,終於慢慢地站了起來,勾唇譏諷一笑:“太子殿下,您怎麼有空來了。”

林邊寒像是沒有聽到穆銀雪在說話,他的目光最後停落在牆壁上掛著的紋身畫,他走了過去,抬起眼看著那些精緻好看的紋身畫,微微蹙著眉,似乎是在思忖什麼。

“她是來你這兒,紋的身吧。”太子盯著某一副海棠花紋身,很突兀地開口問道。

穆銀雪看著他孤挺而直的身背,冷冷道:“人走了,太子終於有閒情記起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