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醜陋的鹽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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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嘯想問問老金夫婦最近怎麼樣,這個時間確實有點尷尬,大家都在自己的人生裡升級打怪,沒法跳到別人的軌道上,即便生硬闖入,也只是近距離的看客而已。
當初老金答應指導她畫畫,一層是因為季良,再一層是覺得翁嘯確實有繪畫的熱情,沒進過科班,沒學過色彩,看見一種顏色一下子就能說出用什麼顏色可以調出來,看見她畫的作品,用色協調優美,美商天賦極高。
如今,她因為情緒的影響,產出的太少,她自己也漸漸感到創作衝動減少,少有靈感、力不從心。可能,她的繪畫生命已經衰老了。
每天只是吃飯、睡覺、醒來,週而復始。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轉化器,把空氣、水和食物轉化成肥料,滋養大地上的植物。
可能萬物都是轉化器吧,只不過轉化成的東西不同。歌手是歌聲轉化器,舞者是舞蹈轉化器,商人是金錢轉化器,設計師是服裝轉化器,廚師是美食轉化器。
花草樹木把各種元素轉化成一種固體形態,細菌、蘑菇、動物們也是,各自負責自己的。空調負責轉化不同溫度的空氣,電風扇把電轉化成風,各種鍋子把生的食物變成熟的,大家都好有用啊,在自己的節奏裡努力生長、開花、接受風雨、枯萎,那麼安然。而她只能把食物、空氣和水變成糞便和憂傷,真糾結,總是自己畫地為牢,能做的只有積極的吃抗抑鬱的藥,就只能停下避孕的藥,因而擔心會懷孕,新的憂傷原因就產生了。
在沙發上暖烘烘的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十一點多了,雖然不餓,也到廚房裡轉悠了一圈,她看見抽屜裡一排精緻的調料瓶,空空的、陰亮發光,想來價值不菲。想起她自己家裡醜陋的鹽罐,是用吃完豆瓣醬的玻璃瓶子充當的,她的生活裡,一切都是基礎低配的,不相稱的是,卻擁有一個高配版的男朋友,似乎很不科學。是階級差,產生的力嗎?
客廳裡電話響了一聲,她拿起來,是一條簡訊。“不要做自不量力徒勞無功的事,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她的人際圈子簡單的可憐,並未與誰交惡。
莫名其妙了兩分鐘,她意識到,她和韋一新的交通事故可能和自己之前的一次投訴有關。她上小學時投過一種保險,承諾一次投保終身受益,到了退休年紀可以按月領錢。她和許多同學都參加了,一轉眼二十幾年過去了,她也忘記了這件事,幾個月前她接到家裡電話,說小時候投的那個保險取消了,原因不詳,只是給退回了本金和一點利息。她氣不過就聯絡了幾個參保的同學,打了投訴電話,後來不了了之,也就作罷了。
利益燻心的人,為了錢真是費盡心力不擇手段,不但陌生人間如此,有時至愛間也會發生,新聞上接連報出的殺妻騙保、分屍、推下山崖的案件,讓人背後冷氣直冒,都怎麼了。
正走神,門開了。
“我回來了。”韋一新從門口探過頭,正在換鞋。
“哎,這麼早”她好奇。
“婚禮取消了。”
“因為什麼?”
“一會兒慢慢跟你說。”邊說著邊換下外套。
“你奶奶他們呢。”
“送回去了,今天起的太早了。”韋一新躺到沙發上,伸著懶腰。
翁嘯也在他旁邊坐下。
“傅家這次真倒了”韋一新枕著抱枕,緩緩的說。
“婚禮剛開始,新娘還沒入場呢,就進來一群人,亮出身份,都是便衣,帶著傢伙銬子,把主桌的幾個人銬了,傅小池兩個叔叔、姑父還有幾個不認識。”
“為什麼,犯了什麼事兒,”
“具體不知道,不過早聽說她家路子挺野,打著老爺子的旗號兄弟幾個到處結交,等著吧,後面一定有新聞,她家在這有一號。”
這是不用說,傅崇年外號當代齊白石,他的畫都被當做高檔禮品在豪富間贈送,單件最高拍賣成交價達七位數,幾十年間收徒無數,風頭無兩。
韋一新聽他爺爺常懷義說,他當年與韋一新的奶奶駱文娟、傅崇年、駱文娟現任丈夫韋深莫是發小,一起上學一起玩,駱文娟是眾人女神,和常懷義在一起不久後,他就出國了。駱便和韋深莫在一起了,順便承擔了駱文娟肚子裡的孩子,常懷義回國得知後,對這對母子深感虧欠,同時很感激當年發小,無私接盤。所以當韋一新提出讓小叔叔韋文青來公司時,常懷義也是二話沒說的,那輩子人都有股俠義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