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按下暫停鍵,她怎麼就過上了今天這樣的日子,人生可有使用手冊,可有服務檯,她要諮詢一下,離開的人都去了哪裡,而她自己又該到什麼地方去。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突然失去記憶了,也會懷疑自己的生活吧,不會相信自己三十幾歲了,還沒有結婚,她小時候一定不會相信自己三十歲了還是一事無成的女光棍。

她想到,季良的突然離開,當時,韋一新也像她現在這樣難受吧,兩小無猜哥哥、朝夕相伴的夥伴,亦師亦友。可是,她當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體諒包容他,給他關懷。

人生還真是一段一段拼湊起來的,迎來一些人,送走一些人,有緣分共白首的能有幾人,父母不能、愛人未必、親友難說·······

她忽然想要到韋一新的懷抱裡,那個在她印象裡,還有些單薄的懷抱,現在覺得是她生命裡最有溫度與力量的一種存在。

見了自小都沒見過,今後也不一定會再見的親朋故舊,客氣寒暄、虛情假意、故作悲傷、感懷人生·······

老叔沒有進祖墳,埋在離家不遠的小山坡上,龍吟說,離家近,方便上墳,旁邊有空地,就是給我們這些人留的,以後就不用去老遠的祖墳上墳了。

如今的人,只想今朝不想明日,匆匆忙忙,疲於奔命。

傍晚的時候,翁嘯喝了點湯,韋一新打來電話,說他到了瀋陽,問她具體地址,她又不想他來到這裡了。她不想在這時刻成為家庭中的焦點,不想被品評,不想他陷進這一束束赤裸尖銳的目光裡。

“結束了,不來也可以。”

“我見不了家長了?”他戲謔的說,這幾天,她都情緒低沉,他故意帶著玩笑的說。

“有機會”

“真的?”

“嗯”

“真不用做點什麼?”

“那你過來吧,想抱抱你,”

“想我了”

“嗯”

天快黑了的時候,韋一新下了火車,翁嘯在車站等他。翁家人都陸續回家了,翁龍吟告訴父母姐姐去見以前的同學了。

黃昏下的小鎮,寧靜蕭瑟,翁嘯想起上高中時,自己就在這裡度過了四年時間。那時候,上課時不用功,就看郵票、磨桃核、看課外書、暗戀隔壁班的男孩子··········一轉眼就十年了,好快啊。

韋一新握著她的手,慢悠悠的逛蕩,忽然就餓了,才想起這幾天沒有認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