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顏側夫人喃喃。

以往那小子每次惹禍捱打,伯爺不會生氣的?更不要說這回剛病癒的頭一天,伯爺理應是更惱怒才對啊!

與顏側夫人一起坐在桌邊的小女孩兒面容和顏側夫人幾分相似,十歲左右,正是顏側夫人的女兒慕嵐,慕嵐也皺著眉頭,白嫩的手託著下巴,嬌聲的問:“書房裡有誰?”

香兒想了想,道:“只有伯爺。”

“去找兄長問清楚今兒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慕嵐道。

“是。”香兒應諾。

顏側夫人攔道,“太晚了,明兒再說。”

“你兄長辛苦一天,要早些休息。”

慕嵐兩道漂亮的小眉毛一皺:“母親,這是為了他。”

“是是,母親知道你是為了他,你兄長也知道,不然也不會什麼事兒都不瞞你,是不是?只是今兒確是太晚了。”顏側夫人道,臉上適時劃過一抹淡淡紅暈,“再說早些時候你父親還說晚上來這邊呢。”

“既然如此,那我也走了。”慕嵐小臉兒繃著起身就要走。

顏側夫人忙拉住慕嵐的小手。

“你兄長是外男自是不方便,我家的嵐兒既聰明又乖巧,你父親也說過,幾個兒女當中最喜歡的就是你了,還說可惜了你不是男兒身呢。”

十歲的女孩兒總喜歡被誇獎,慕嵐也不由得揚起小臉兒,“那我就多待一會兒,父親來了我再走。”

“好好。”顏側夫人趕忙的把桌上的糕點往慕嵐跟前推,糕點五瓣的花色栩栩如生,濃郁的花香深嗅著就好似身處夏日花叢,“這糕點好,這是你父親從宮裡帶回來的,那邊的都沒有呢。”

顯然那邊就是“豐華堂”,顏側夫人溫軟的語氣不掩得意。

慕嵐笑的明亮:“我最喜歡吃了。”

母女兩個一邊吃一邊說話,外屋子裡的漏刻轉眼就走了半刻。

門簾掀開,桃紅進來低聲稟告:“夫人,伯爺去了西偏院黃姨娘處。”

“……”

東陵伯有一妻一側室三位姨娘,三位姨娘分別是黃姨娘,房姨娘,劉姨娘。

房姨娘出身官宦,若非是家中變故,也不會嫁與東陵伯為妾,劉姨娘是東陵伯的通房丫頭,據說是舞姬出身,能爬上姨娘的位置也算是有幾分本事,黃姨娘原本就是顏側夫人身邊的侍婢,雖然膝下也有一子,可仍是顏側夫人在府中的幫手。

顏側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凝。

慕嵐小臉兒發沉:“黃姨娘的膽子越發的大了。”

“不管她的事兒。”顏側夫人略有勉強的扯了下嘴角,“你父親該是又忘了。”

顏側夫人也不算是強撐著面子,畢竟連京都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東陵伯混不吝的性子,東陵伯傳爵三代,到這位東陵伯為世子的時候尤為名聲赫赫,不是因為這位世子文武彰華,而是因為這位世子除了一把子力氣其他的全都上不了檯面,且尤喜鬥雞玩兒鳥,輸多贏少不說,還時常的不給錢,藉口是“忘了”,不管真忘還是假忘,東陵伯府拳頭大背景深基本上沒辦法上門討債,最後先皇下旨才收斂了許多,後來承襲了爵位,年歲也大了,鬥雞玩兒狗的是不幹,可忘性大還是聞名,幾個月前東陵伯進宮覲見皇帝都耽誤一兩個時辰,理由是路上逮了只肥鴨子,找人烤了吃了半隻才想起來要進宮。

伯府內眾人就更清楚東陵伯的行徑,顏側夫人入府之後,東陵伯就一貫偏寵,顏側夫人懷孕後更是說如果是男孩兒就立為世子,結果一個月後慕夫人也有了身孕,在兩位夫人大著六七個月肚子的時候,東陵伯奉旨出京操練,一去就是三個月,臨走的時候又說誰生的是兒子就立誰為世子,如果都是兒子,先出來的就是世子。這話顯然和幾個月之前的不一樣,可顏側夫人先懷的身孕,前來診脈的太醫也說八成是兒子,再加上即便是偏心著顏側夫人的鄧老夫人也在嘮叨著立嫡的規矩,顏側夫人也就沒有反對,可誰知臨到顏側夫人生產前半個月,慕夫人摔了一跤,先生了兒子,待顏側夫人的長子生下來,慕子悅的世子之位也請封下來,聖旨已下,顏側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用,後來東陵伯又哄著顏側夫人說等過些年就把世子之位收回來,可直到現在也沒有影兒。

連這樣關係伯府未來的大事兒,東陵伯都這麼混著,這種說是來這邊結果卻是去了旁人那邊的小事更是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