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惡不等於殺生,但作惡其罪也莫大焉!關帝曾在《戒士子文》曰:“冤累重而仇孽隨,難期發達。”而在佛學中,把殺生作為最深重的罪孽。殺完了就沒事了嗎?姥姥給阿利講了另外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大戶人家姓孫。孫員外雖有萬貫家財,但僅與原配夫人育有二女,名曰怡芳、怡蓮,為了能為孫家續香火,孫員外又娶了幾房小妾,但都沒有給孫家添男丁。孫員外也是無奈,真個是命裡沒有莫強求。所以就不再自生煩惱。

那一年鬧瘟疫,死了好多人,孫員外家也沒有例外,死去了十來口人中也包括孫員外和原配夫人。有道是樹倒猢猻散,幾個小妾看到孫員外撇手西歸,自己年紀輕輕的也不可能在孫家守寡,所以就捲了細軟,各奔了西東。平時很熱鬧的孫家大院,變得是冷冷清清,只剩下了姐妹倆和幾個丫鬟僕人度日。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孫員外夫婦逝去快一週年了。那天怡蓮就自己帶著一個小丫鬟,拿著上墳的供品、燒紙等,去父母的墓地祭奠父母。

父母的墓地在一片茂密的松林旁。丫鬟擺上了供品,就垂手侍立在一旁,怡蓮跪了下來,丫鬟也跪了下來。

怡蓮回想起父母在世時的點點滴滴,又想起父母對姐妹倆的百般疼愛,現在是人去樓空冷冷清清,只剩下姐妹倆孤孤單單,不禁大放悲聲,哭著哭著,就暈倒在父母的墓地旁邊。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她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見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一旁的丫鬟昏睡著。

因為在古代,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如果給別人看到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裡,那自己還怎麼做人?!她猛地掙脫開男子擁著自己的手,站了起來,可是由於用力過猛,感覺一陣眩暈,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

“小姐!沒事吧?”他欲言又止,試探著用手扶著怡蓮的胳膊,說:“讓我來照顧你吧。你不用擔心,這荒郊野地是沒人看到的。”怡蓮甩了甩他的手沒有甩脫,就沒有再堅持,就任由男子扶著。她仔細觀瞧眼前的男子,見此人長得五官端正,面目清秀,膚色潔白,穿得是乾乾淨淨,利利索索,說話聲音不大,但非常好聽,心裡已生愛慕之心。

“唉!人死必定不能復生,小姐還需以身體為重啊。”他頓了頓,又說道:“小生姓呂,雙親也過世不久,現在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家裡什麼親人都沒有了。”

“相公!你是。。。。。。?”

“我家在前村不遠,也是剛才祭拜雙親剛巧路過此處,看到小姐你主僕二人昏倒,所以。。。。。。”他抬頭看著怡蓮,然後又低下頭,聲音小的可憐,“如果小姐不嫌棄,小生願前往貴處與你終身相伴,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怡蓮紅著臉,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這。。。。。。只是。。。。。。只是。。。。。。我。。。。。。”想我一個姑娘家,父母逝去不到三週年,守孝期還沒過,怎麼能。。。。。。再者說這丫鬟僕人都看得見,你怎麼進我家的門啊?

他彷彿猜透了怡蓮的心思,說道:“小姐不必擔心,我不會讓你的名聲受到半點損害的。陰天夜裡三更天,小姐偷偷為我留門,我自有辦法。”

怡蓮聞此,羞愧地點了點頭。不等丫鬟醒來,呂相公就離開了怡蓮。

按照呂相公所說的時間,怡蓮在三更天偷偷地開了門,呂相公像風似的,悄無聲息地就進了孫家大院。從那時起,他每天夜裡三更天都準時來到怡蓮的睡房,等到天亮雞叫前,怡蓮開啟門他再離開。怡蓮自此以後就窩在自己的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提。

那時候,經常有下山雲遊的和尚或老道,邊化齋邊雲遊。一般和尚老道化齋,都去大戶人家,窮苦人家自身的溫飽尚不能解決,哪裡有富餘的糧食或錢財來施捨。

這天一個老和尚來到孫員外的家門外,叩打門環。連叩了三次後,大概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怡蓮慌慌張張地來開門,見是一個老和尚,手裡託著一個缽盂,不用說也知道來意,就說道:“師傅,稍等片刻。”過了大概5分鐘時間,她拿著米來到了門前,“給您米。”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施主請留步!”老和尚邊收米邊說。

“還有什麼事?”怡蓮問道。

“施主,不瞞您說,我發現您身上有妖氣。”

“哪來的妖氣?簡直是胡說八道!”怡蓮聽了他的話,非常氣憤地說。“施主不信請看,”老和尚從懷裡取出一個黃銅鏡,“你自己看一看吧,”怡蓮並沒有伸手接鏡子,而是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自己已經沒有了人形,僅剩下窄窄的一條兒,面色枯槁。

“你胡說八道什麼?簡直是在毀我的名聲。走!快走!”

“善哉!善哉!女施主,你好自為之吧。”老和尚說完,轉身離去。倆人的吵吵,被剛剛出去辦事的僕人聽到,他把聽來的話偷偷地告訴了大小姐怡芳。怡芳聽了後,對僕人說:“二小姐經常不出屋子,而且她的精神狀態也大不如從前,你馬上追趕上這個和尚把他留在,我有話問他。”

當天夜裡,怡芳詳細地問了問那個老和尚。老和尚看破不說破,他只是說怡蓮身上有妖氣,具體是什麼,閉口不談,而且說她已時日不多。

“怡蓮不會信的。這可如何是好?再說,怎麼來的妖呢?這傳出去我們家的名聲就全毀了。”怡芳說道。

“讓二小姐相信不難,”和尚想了想,說道:“施主再過幾天就該來月事了,來月事時將用過的帶血的紙,偷偷放在二小姐的床下,自可見分曉。”

又過了幾天,怡芳來月事了,她將用過的帶經血的紙偷偷藏了兩張。等到去怡蓮的房間裡時,偷偷地放在了怡蓮的床下。怡蓮並不知道姐姐前前後後所做的事。

等到夜裡三更天時,怡蓮像往常一樣,開啟了自己房間的門,見呂相公隨她進入了房間。怡蓮像往常一樣,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任由呂相公在自己的臉上親吻。不經意間怡蓮睜開了眼睛,猛然間見一條大腿粗細的蟒蛇尾巴懸掛在房樑上,大蟒蛇的嘴對著自己的嘴,貪婪地吮吸著,哪裡有什麼呂相公?!“媽呀!”她大叫一聲,當時嚇得就昏死過去了。呂相公隨即變成了一陣黑風,打著旋兒飛走了。

半夜三更的,聽到怡蓮小姐房間的異常驚恐的叫聲,大家都慌亂起來,到怡蓮小姐的房間,看到怡蓮小姐昏死在床上。掐人中,捶背。。。。。。好一陣忙亂,怡蓮小姐終於醒了過來,她目光驚恐,指著屋頂,嘴裡喊著:“蛇!大蛇!”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啥東西也沒有。眾人沒有散去,都陪伴著她。

天亮以後,請了郎中來為她診治。郎中號完脈,搖頭嘆息不已,“小姐是氣血兩虧,已氣若游絲,恐怕時日不多,老朽亦無能為力呀。”說完,也不要什麼診費,提著藥箱走了。從那以後,怡蓮小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沒過五天,就撒手西歸了。

出殯那天,怡芳置辦了一副上好的棺木裝殮她。等起棺時,四個壯小夥子愣是沒抬動。四個不行,就又上來四個,加起來八個小夥子抬,還是抬不動,怡芳為難了,大家也議論紛紛:想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已骨瘦如柴,八個壯漢抬她不起,豈不是咄咄怪事?!大家發呆疑惑之時,棺木裡傳出來了聲音,甕聲甕氣地:“我與她曾經是夫妻,我在她困難時曾經救助於她,給了她千般的美好,更對她寵愛有加,可是她為了另外一個人,不念我對她的恩情,竟然生生毒死了我。她曾經要了我的命,欠了我的債,今生我就是來向她索命討債來的,她若不死,我便不走!”大家一聽,嚇得扭頭就跑,一會兒就沒人了,剩下幾個膽子大的,也是戰戰兢兢的。

就在這時,上次到孫員外家化緣的老和尚又來了。他雙手合十對著棺木說:“冤有頭,債有主。今生今世的債,她已經還你了,”然後他又說道:“今生的債,你向她討了,索了他的命,你與她的來生呢?冤冤相報何時了?你還是放過她,由她去吧。像你總是糾結於過去的恩愛與情仇之中,何時是個頭啊?依老衲之見,你只有把過去的統統放下,才能更好地修行啊。你說呢?”沒有聲音了。

散去的人又圍攏過來。這回是四個小夥子,不費什麼勁就將棺木抬起來了,順順當當地下了葬。原來的前生因為什麼毒殺了後者,尚不得知,其索債也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