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李勇能在隊裡理直氣壯和人叫板,原來除了約翰的格外青睞之外,他自己也聯合收攏了一群‘兄弟’,這讓他的腰板隨時硬朗,幾年來狂妄不減反增。

按理說這種狀況,教練見了必定會想辦法制止,團隊的粘合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場上發揮。總不可能比賽每次換人的時候,還要考慮這一撥隊員是不是屬於一夥的…

其實沈劍的困惑,也一直讓教練們感到頭疼,這種事不是幾頓訓斥就能解決的。他們早就想過了無數種辦法,但無論是嚴厲的處罰還是強行撮合聚餐,似乎都沒啥立竿見影的效果。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和矛盾,人一多自然而然也會出現陣營分歧,這幾乎是個永恆的難題,更何況冰球隊至少需要足足二三十人。

而且有的人天生就自帶領袖氣質,比如吳嶽倫這種。就算他不是隊長職務,單憑自身的親和力以及責任心,都很值得大家擁戴。

可能也與年齡有關,沈劍總覺得這個接近中年的老將,很多時候甚至比教練更具有處理事情的判斷力。

於是在李勇拉幫結夥的同時,其他人也就自然而然轉戰吳嶽倫這邊,哪怕這種局面他自己也不想看見。換個角度想,總不能讓隊內矛盾一直髮酵下去,這樣只會變成一盤散沙。

飯後的短暫休息時間,沈劍也專門就這個問題向高翔諮詢了一下,他實在想不通李勇怎麼會受到不少人追捧。

“呵呵,強唄。”

高翔這話不像是回應,更像一句無奈的感嘆,看著沈劍懵逼的表情,他又繼續解釋。

“從我去年來的時候,這傢伙就已經破格升為副隊長了,原因也很簡單,技術高超無人能出其右,要不是有明文的服役年限規定,約翰都恨不得讓他直接當隊長。”

沈劍聳了聳肩,接著問道:“我是說他怎麼還會受這麼多人歡迎啊,這哪是強不強的事。”

“哎,你都快成年了,這麼點道理想不明白?”高翔皺著眉說道:“隊裡權力最大的人自然是約翰,這些跟他混的人,其實也是想盡量賺眼球。”

“沒這麼簡單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這解釋總覺得有點牽強…”沈劍搖了搖頭。

“你想啊,受到主教練歡迎也就罷了,但大部分時候上場,都能一己之力掌控局勢,誰不喜歡這種隊友?”高翔嘆著氣說道:“要不是他這幅臭脾氣,估計我也想圍著他轉。”

後來又經過一番交談,沈劍也慢慢明白了,其實這些人圍著李勇打轉,也還是出於對於強者的敬畏心。吳嶽倫畢竟年齡快到臨界點了,退下去就是這兩年的事,有的新人也和吳嶽倫不太熟,自然會受到李勇的籠絡。

另一方面,李勇這記仇的脾氣,說不準哪天就被他盯上了。很多人寧願和他一個陣營,也不想逆著來,反正吳嶽倫宅心仁厚,和所有人都想保持良好關係,也就不怕報復。

這樣一來,李勇那邊的人數也逐漸穩定下來,兩邊始終保持著微妙平衡。

最欣慰的是,兩邊哪怕平時小打小鬧出矛盾,但任何事情絕不會帶到場上去。無論是比賽還是訓練,所有隊員都規規矩矩恪守底線,盡職盡責打好配合。

這不僅是大家規則意識強的表現,更因為約翰建立了嚴格的懲罰制度,一旦類似的事情發生,就算是李勇犯的錯也毫不姑息,立刻會被除名。

鑑於此,約翰本人就對這種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看重的東西只有隊伍實力,生活中只要不打架鬥毆,他才沒這麼多精力來管。

不一會兒,午間休息結束,眾人回到正軌,繼續著分組對抗。

而開局不到半小時,場邊再次出現了約翰的身影,看起來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教練,平時還是要抽一部分時間來關照隊員的。

場上激烈的爭奪正在進行,雖然老將們刻意把對抗強度減弱了,但新人依舊打得很吃力,這種日常訓練簡直比U18打世青賽還艱苦。

畢竟兩支隊伍的級別和目標完全不是一個層級,既然加入了國家隊,那面對的就是全球最頂尖的挑戰。無論是在奧運會、世錦賽,哪怕是亞運會的賽場上,挑戰者們都是各個代表隊以舉國之力選拔出的精銳。

約翰靜靜地坐在一旁,雖然眉頭緊蹙,卻也沒有絲毫打斷眾人的意思。

眼看著主教練親臨現場,沈劍在場上的表現也謹慎了許多,心裡始終牢記著王金磊對他的囑咐,儘量把自己表現得訓練有素,動作乾淨利落。

至於什麼髒手段,還有以前那些拼命的極端行為,現在沈劍也全部收斂起來。如今自己還在試訓期,容不得太多馬虎,最好還是規規矩矩來。

但一節打完之後,眾人剛要去場邊休息,約翰立刻把新人們集合過去,看樣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首先,我講話不繞彎子,你們以後必須習慣。”約翰上來先給大夥兒做了個鋪墊,緊接著便開門見山說道:“你們剛才的表現,如果在青年隊裡還算不錯,但在我這稱不上滿意。”

其實這種苛責,沈劍是早就有所預料的,畢竟國家隊的要求肯定要高出一大截。

但約翰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所有新人始料未及。

“你們的打法太保守了,全都是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的老思維,這樣很難獲得成績。”他面容冷峻,緩緩說道:“但這也不能全怪你們,因為在青年隊的時候,為了打基礎,所受的教學全是一個模子。所以必須打破這些枷鎖,有必要的方面還得全部忘記。”

眾人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大家辛辛苦苦訓了好幾年的成果,如今居然要忘記?

這時候約翰又做了個比喻,沈劍對此留下深刻的印象。

“現在,你們要把自己變成一張白紙,重新樹立對冰球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