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義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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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此前的一系列事件,特別是兩次被幻境所困,可以說我已經小有經驗了,即使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我依然可以思考。
我當即判斷是多隆侵佔了我的身體,假借我的身軀完成他的意志,我想起他對我的耳語:我現在還不想讓你死,讓你爺爺親手送你下黃泉!
這就是他不殺我的原因嗎?我突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這個多隆簡直是蛇蠍心腸,妄想殺人誅心,他竟然想利用我的身軀親手毀掉我的祖父,然後再控制我祖父的身體將我親手殺掉!
怎能讓他得逞!然而我能想通是一回事,採取措施應對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那些可以控制靈魂出竅的大能對靈魂是怎樣一個看法,但我負責任地與諸位講明,當時的我處於一個混沌的狀態,絕對不是文學作品將靈魂附體描述的那般輕描淡寫。
我沒有視力、沒有聽覺、沒有觸覺…我有的只是一個思想的空殼,它無法轉變為任何實際行動,甚至不知何時就會湮滅。
不知過了多久,我混沌的思想世界中有了聲音,又多出黑暗與光明,景物和人物,再後來,我感覺到了視力。我見張全坐在地上,眼睛瞪著前方,那作為“引子”的小男孩被他抱在懷裡,昏迷不醒。
那被尊者霸佔計程車兵軀體和多隆躺在一旁一動不動,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
我的祖父站在前面,手裡多出一把一尺長的短劍。那劍柄呈金色,劍身寬而直,兩面開刃,尖露寒光,望上一眼便知是上乘兵器。
祖父左手成拳,右手持劍,正與他面前的人對峙,而他面前的人,竟然是我!
沒錯,那個人就是我。二十五年來,我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自己,一米八不到的個子,身材勻稱,近段時間略有發福,國字方臉,月牙細眉,眉梢降低,兩眼不算大,但還算有稜有角,鼻樑高挺,嘴唇略厚,雙耳招風,雖然談不上帥,但還算看得順眼。
但是,為什麼那個人是我?還跟祖父打起來了?難道祖孫相殘的戲碼已經開始了?祖父還是祖父嗎?
我想開口說話,但是連張嘴都沒有,自然發不出聲音,這時,祖父和“我”之間的對話傳了過來。
“老賊!把‘引子’給我,我饒你不死!”第一次真正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難聽,讓我無地自容。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隻言片語之間,我也弄不清我的身體裡是尊者還是多隆,但應該是我祖父使了些法子,讓我的靈魂“重見天日”。
“痴心妄想!”祖父回頭看了看張全懷裡昏迷的男孩。
“老賊!你不想你孫兒活命了?”“我”實在是無恥,硬的不行,竟是打起感情牌。
祖父聽了這話,轉頭朝我所在的位置看了好一會,然後轉過頭去堅定地說道:“多隆!如果你只是要我的命,我給你便是,但是你做過了,你耍了熊羊那個草包,竟然還要將那玩意放出來?如果這是樣的話,即便賠上我孫子的命,我也斷然不會放過你!”
祖父說到最後的時候又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實話說,當時我“心裡”五味雜陳,大義滅親的橋段我看的多了,但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作為被滅的一方,心情是有些難受的。
現在我身體裡的是多隆,聽我祖父的意思,那叫熊羊的所謂尊者應該已經死了,我猜測,應該是多隆以幫助熊羊奪舍開出條件,藉助熊羊削弱我祖父的實力,最後偷樑換柱,由他來享受最後的成果。
但過程當中好像出了些岔子,多隆想以我跳板的計劃失敗了,還沒來得及奪取祖父的身體,“引子”就被我祖父搶了下來。
不止如此,多隆貌似還要放出某一個祖父都忌憚的東西出來,難道就是祖父說的大恐怖?
想通這一點,我便完全理解並支援我祖父的大義滅親的行為,甚至能理解他的心情,一般來說,舉大義的人要比被滅的人承受更多心上的壓力和道德上的譴責,這些東西會變成當事人一輩子的痛苦。從祖父兩次深情的回望中,我就看出來他並不想那樣,但他別無選擇,換作我是祖父,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畢竟能讓他忌憚的東西一定不會好對付,甚至會危害大眾。
用我一人的犧牲換取世間一時的和平,值,很他媽值!
“哼!偽君子!假慈悲!”我這邊還沉浸在個人英雄主義當中,多隆已經和我祖父戰成一團,用拳腳硬撼我祖父的短劍,我見他出招密集,拳腳精準,發揮出超出我本人的實力,看來他與我的身體十分契合,不僅如此,我懷疑那孩子的靈魂已經為他所用了。
祖父顧及我,生怕劍刃無眼,傷及我的身體,在與多隆的對戰中落入下風,邊戰邊退。
多隆的本意也並非傷我祖父,見祖父勢弱,立即衝到張全身邊搶奪男孩。張全自然不肯,將那男孩死死抱住不放,僵持之下,無端捱了“我”十幾個大嘴巴。
這時,祖父左手持劍,在右手掌中一劃,爾後用左手食指在鮮血浸漫的手掌中快速滑動,劃出一個奇怪的符號,然後一掌擊在“我”後背。
我只聽“我”一聲慘叫,一口獻血盡數噴到張全和那孩子身上,多隆掙扎的靈魂被從我身體裡緩緩撕扯出去,那個場景就像你在撕扯緊貼在滿是汗毛的手臂之上的透明膠一般,讓人看著都疼。
多隆終究抵抗不得那無形的力量,完全脫離我的身體,同時祖父的大手朝我這邊一抓,那一瞬間我有一種飄忽欲仙的感覺。
隨之而來的又是那瞬間或是漫長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