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雨過天晴,棺材停在帳篷之中,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陳偉同與千鶴道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不由得相視一笑。

“這次要不是阿威你……”千鶴道長看了眼對面小王爺和烏管事他們帳篷,乾笑了兩聲,“唉,總之師叔記下你這份人情了。”

陳偉同心底其實也很開心,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主動嘗試改變主體劇情的走向,居然還真就讓他給做成功了。

“師叔您這話就言重了。”陳偉同謙虛了一句,手不自覺摸了摸肚子,他今天一整天就早上喝了兩碗清粥,剛才那陣子精神緊張,還沒覺得多餓,現在放鬆下來,肚子就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來。

千鶴道長一看就明白了過來,他們這一路上也沒吃什麼東西,於是便一扭頭,叫道:“阿東,我剛剛看到那幾個伙伕在架鍋燒水,你去看看他們是不是在煮麵,是的話就要幾碗過來。”

阿東是千鶴道長的大弟子,相貌和文才一樣有些老成,但實際年紀比文才要還小一歲,和嘉樂差不多大,在四目道長的道場會面時,就叫陳偉同師兄,阿南阿西阿北三人也跟他一樣。

“師父,我兜裡可一分錢都沒有了。”

千鶴道長嘴角抽動兩下,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撿出幾角零錢,往阿東身前一丟,說道:“要一碗加肉絲的給你們師兄,再要四個雞蛋你們一人一個。”

阿東臉上一喜,卻又問道:“那師父您呢?”

“師父今天吃齋。”

陳偉同不解地問道:“怎麼您和幾位師弟大老遠替他們運送屍體,吃飯還要自己掏錢?”

“還不是那個烏管事搞出來的,說要避免浪費,不光是我們,那些大頭兵們吃飯也要自己掏錢。”阿南一臉不滿地道。

阿西阿北也湊了過來,阿西道:“那傢伙呀,不光剋扣咱們嘴裡的那點吃食,小王爺要想吃點肉都被他哄著套銀元。”

“就是就是,一天到晚陰陽怪氣。”阿北也說道。

千鶴道長黑著臉罵道:“王府沒給你們幾個混賬東西發錢?”

阿南阿北撇撇嘴不吭聲,阿西傻乎乎說道:“咱們幾個的月錢不都是師父您代領的,什麼時候落到我們口袋裡了。”

“我那時給你們攢著以後娶媳婦用的。”千鶴道長用餘光掃了眼陳偉同,見他臉上憋著笑,只覺臉都被幾個徒弟給丟光了,氣哼哼地揚起巴掌,斥道:“一個個都這麼閒,不知道去四周巡視巡,滾出去,都滾出去,仔細巡視一下,別讓那些狐狸老鼠靠近帳篷。”

這摳門的性子,教徒弟的架勢,簡直就跟九叔和四目道長如出一轍,果然不愧是同一個師祖教出來的。

三個傢伙一鬨而散,跑到了帳篷外邊,陳偉同卻不好跟著他們一起走,只能硬裝出一副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的模樣,盯著棺材發呆。

不一會兒,阿東空著手回來,臉上全是怒容,一看就是受了氣的樣子。

“師父,那伙伕頭子不給咱們煮麵,給錢也不煮。”

千鶴道長奇道:“給錢也不煮,他沒說為什麼?”

“說了,說是烏管事吩咐的,我去找烏管事理論,他說我目無尊長,還要讓人打我板子。”

千鶴道長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剛才自己這師侄拿劍嚇唬那烏管事,把人給得罪狠了,所以才故意給他們師徒幾人找茬。

只是他卻不知道,那個時候,烏管事要真的耽誤了棺材進帳,陳偉同可就不僅僅只是嚇唬他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