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體雖然涼了,也斷了氣,但,”唐之將手伸向那躺在棺材之中的人的手臂,輕輕捏了捏,“這身上的肉還是和活著的時候一樣,軟軟的,並非像是死後僵直,難道這麼久了都沒人覺得奇怪嗎?”

見眾人無一人吱聲,她看了眼那個老婦。

“您是他母親,難道不該多瞧瞧兒子,把兒子留在身邊幾日?若我……”唐之一把將秦昱拉至身旁,“若我夫君不來,您可就永遠都見不著他了,而且,說不定還會是您親手殺了他。”

一聽這話,那老婦又被激怒了:“這是我兒子,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要不是你們赤封院任由那些邪祟到處造次,我兒子也不會死!”

唐之垂下了眼簾,雖說那禁地的結界並未發現裂縫,但也不能保證沒有別的方法逃出禁地。

只是,逃出來的,都是到處作惡的麼?

她無法矢口否認,赤封院的職責向來便是以己之力護天下安寧,普通人靠肉身,而赤封院則是既靠肉身亦靠法術靈力。

“所以,”秦昱有些不忍,剛想要替唐之解圍之時,她抬眼,嘴角上揚,一臉以和為貴的樣子問老婦,“您是希望您兒子活過來,還是想就這麼下葬?若您決意下葬,我便不再阻攔,只當我白救了您一命。”但隨後她立即收起笑臉,一改語氣,放話道,“赤封院並非菩薩廟,院眾也非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沒有要救下所有人的使命,更沒有阻攔想要一心尋死之人的職責。”

是唐之,與那日在秦府一樣的眼神和語氣。

秦昱將目光轉向老婦,也在靜候她的回答。

最終,在眾人的注目下,屍體被抬回了刑部仵作房。

而唐之見狀準備出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另三具屍體所在之處。

“福兒,你先回去,接下去就交給我和大人處理。”

福兒連連搖頭:“夫人說了,少夫人有任何閃失要拿我是問,我必須跟著。不過,剛才,少夫人那個樣子……有些像……”

秦昱眼看福兒眉間都是疑惑,張嘴就要叫出唐之的名字,忙打斷了她。

“像是已經過了門,不像是第一次對著一個男人叫‘夫君’。”秦昱看著身旁有些笑不出來的唐之說道,那言語之中帶著一絲戲謔。

福兒愣了愣,隨即眉飛色舞道:“這倒也是……對了,夫人找了寧國很靈的算命先生,讓他挑日子去了,恭喜少爺少夫人,喜事將近了!”

二人見她不再提起唐之的事,暗暗鬆了口氣。

唐之將秦昱拉到一旁耳語道:“帶她在身邊遲早會暴露我的身份。”

“我娘那個脾氣,雖不必拘泥三從四德,卻也必須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你若是不好好做你的少夫人,怕是會被永遠關在府裡出不去。至於福兒,你若真的是個姑娘,也不必介懷她,做你自己便好,但現在……”

秦昱長嘆了口氣,唐之立刻意會了他的意思,不過他這擔憂倒是有些多餘。

“既如此,便帶上她,她比我想象中要機靈得多。不過,”唐之一把挽住了秦昱的手肘,撒著嬌,“‘夫君’你可別露餡。”

秦昱努力忍住不讓胃裡的東西向上翻湧,無奈地點了點頭,為了秦府,只好如此。

好在其他三具屍體還未來得及下葬,還都在家裡辦著喪事,白正初也恰好從那最後一家出來。

“大人,你怎麼來了?”

秦昱把此前唐之的猜想告訴了白正初,三人趁著天還未黑,回到了最初的案發現場——城東包子鋪。

唐之站在門外探頭看著裡面不知要找什麼的二人:“你們當時在查的時候,這包子鋪裡是否還有錢財?”

白正初頭也不回地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猜想這不是一起謀財害命的案子。”

“那你們之後把錢財都收回刑部了?”

“能看見的都收了。”

秦昱雙手環胸看著唐之在包子鋪門前轉來轉去:“你難道認為這是件謀財害命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