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清麗的眸子閃過一絲異色,輕輕點頭,“國師非常人,本宮自然會謹慎對待。陛下過幾日便出殯入陵,到時候必須有子嗣相送,這幾日就讓永安代她的皇兄們守靈吧。”

“奴才遵命!”乍聽到這句話,曹雨辰心中一跳,各種猜測湧上心頭,但眨眼間卻被他壓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讓神武帝入葬,然後再考慮其他的事,至於太子和齊王的葬禮都要往後排,不然天家一家三口齊齊入葬,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次日朝會上,朝臣們爭論不休,再也沒有所謂的太子黨,齊王黨,都盯著所謂的從龍之功,先帝諸子之中,嫡子早已不存,剩餘的就是其他各位貴妃嬪妃所出,年紀最大的,是燕王李斌,但朝臣們心思各異,又覺得燕王年紀太大,推薦了年紀更小的衛王和陳王,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一時間,就連首輔張道之也無法控制朝堂的走向。

······

太極殿。

神武帝的棺槨已經挪到這裡,高大的靈堂肅穆莊嚴,大殿內點著粗大的白色蠟燭,白色帷幔緩緩搖盪,在燭光映照下射出慘澹的影子。

靈前,永安公主一身孝服,頭上簪著白色小花,沒有佩戴任何珠釵,但卻並沒有讓她失去魅力,再配合她常年誦讀佛經鍛煉出的心境,反而更襯得她嫻靜而澹雅。

每次朝會前,百官們都要來靈前祭拜,當他們的目光在永安公主慘白的小臉上飄過的時候,總是不由得生出一絲嘆息,就像是看到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會有傷春惜別之感一樣。

朝會是在偏殿舉行,由陳皇后主持,共同推選新的天子。

龍椅後,陳皇后坐在軟塌上,聽著堂下群臣爭論不休,頓生煩躁厭惡之感,這些大臣們在想什麼,她是一清二楚,可就算是擁立了新的君主,與她這位皇后也沒有太多幹系。

等到新君繼位,她就成了太后,應該將後宮讓出來,在深宮大院中度過殘生,一想到這裡,她內心就生出種種不忿。

然而,就在群臣為擁立哪位皇子爭論之時,一個年老的大臣突然說了一句,“何必這麼麻煩?最適合擁立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天下動盪不安,我等還在為此事爭論不休,豈不是誤國誤民!”

倏然間,整個朝堂頓時安靜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誰都知道他說的是永安公主,但是,永安公主是女子,雖然大周曾今出現過女帝臨朝,但那是數百年前的事了。

現在天下大亂,若是出現一位女帝,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更何況,永安公主不過才十六歲而已,年紀實在太小。

然而,就在群臣噤若寒蟬之際,端坐在上的陳皇后卻是心動了,之前她支援齊王就是因為齊王是她親生兒子,若是齊王登上大位,她背後的陳家以及她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現在,齊王死了,若是支援自己的女兒,也不是不行,而且她年紀幼小,自己還能代為執政。

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不知不覺,陳皇后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顆心也開始怦怦亂跳,事不關己,她自然無慾無求,無論是陳王還是衛王,對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如果是永安公主上位,她這個太后自然水漲船高,依舊能掌握權利。

大殿上,一身大紅官袍的張道之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作為內閣首輔,他自然希望朝廷儘快確立皇帝,他好安撫朝臣,恢復中樞運轉。

短短几天,各地的奏摺如同雪花一般飛到京城,但中樞依舊混亂,沒了主心骨,誰也不敢妄自下決斷。

但這並不代表他希望永安公主上位,誠然,她上位能夠儘快讓中樞恢復穩定,但是她是女子之身,女帝臨朝,在當下這個環境對局勢有什麼樣的變化,誰也不知道。

更何況,永安公主繼位,必定是陳皇后代為執政。

一時間,張道之心中複雜無比,但他又不能直接反對,因此只能沉默。

那位老臣的一句話就像是另闢蹊徑一樣,朝臣們開始將永安公主與陳王,衛王等人相提並論,並且,已經有一部分朝臣開始偏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