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空,繁星點點。夜色小鎮,蟬鳴不止。

賈府後院閨房內,荷花噩夢初醒驚魂未定,此場噩夢帶給她不止是恐懼,更多的是焦慮。她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壞人,夢中的景象令她難以接受,此刻的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她已經思考過無數次了,但沒有一次能得出結果來,而賈文和秦氏也不願意告訴她,史書上記載的那些也不盡可信,現在,她唯一能夠得知真相的辦法就是離開賈府溫柔鄉,去尋找父親曾經的下屬。

但是她不敢這麼做,怕累怕受苦是一方面,但並不是全部,賈文雖然只是她的義父,但也養了她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之間的感情比親生父母還要好,現如今,賈文年事已高,她不願讓賈文為自己操心。

一個只有十歲且沒有自食其力的小姑娘突然消失,任憑誰也會擔心,何況是身為義父年近五十的賈文,加之賈文和清蓮子之間的交情匪淺,賈文自然不會辜負清蓮子的託付。

若是荷花突然消失不見,賈文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賈家家大業大,賈文與四方諸侯皆有聯絡,若消失不見,到時候指不定發動多方勢力,非要將荷花找回來不可。

十年前荷花只是賈文的義女,但現在賈文早已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了,缺的只是血緣關係罷了,拋去這些不說,單是她和清蓮子的交情,便足以讓他不惜拼上身家性命也要收養這個反賊之女,為的只是為清蓮子保下這個寶貝女兒。

反覆權衡利弊過後,荷花決定暫時不離開賈府,只因她尚且年幼,不能自食其力倒便罷了,若是自己不小心暴露身份,後果不堪設想,自己死了倒也就算了,還會給賈府帶來滅頂之災,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賈府的一切她都很喜歡。

心念至此,荷花想開,便也不在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了,隨即閉上雙眼,繼續睡覺,但她半夜被噩夢驚醒,即便是數日未眠,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再度入睡的,雖然繡床上的她很是睏乏,但她壓根就睡不著。

任憑她輾轉反側,任憑她側臥,平躺,趴著,試盡各種睡姿,她也終究是不能入睡,最後她睜開雙眼,無奈的平躺在床上,此時的她稍有些煩躁,但她也不能怪誰,只能怪自己睡不著。

接著,荷花覺得有些口渴,便摸黑起身前去喝水,雖然屋子裡很黑,但好在床前擺了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一個木製杯子,裡面裝有新鮮的清水。伺候二人的女僕會每天更換這個杯子裡的水,故杯子裡的水很是新鮮。

喝完水,荷花又感覺到尿意,只好蹲下身,自床底下摸索許久,拿出夜壺,然後解開衣裙,蹲下出恭,用紙擦乾後將夜壺放回原處,做完這些,荷花感覺舒服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於是再度躺下睡覺,這一次她終於入睡了。

幾個時辰過去,黑暗的天空終於亮了起來。自古夏日多晴天,今天也不例外的是晴天,只是此時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來,但柔和的光線自窗外射進屋內,照亮了昏暗的閨房。

清晨的柔光並不刺眼,喚醒了熟睡中的荷花,荷花習慣性早起,雖然昨天夜裡沒有睡好,但她揉了揉眼後便麻利起身,隨即迅速穿好衣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後,荷花緩步走至對面的繡床。

由於此時是夏季,故兩人的床均掛有蚊帳,以防蚊蟲。

接著,荷花拉開粉色的蚊帳,只見賈珍平躺於秀床之上,其表情自然,肌膚如雪,雙目微閉、整齊的睫毛令人心醉,她仍在熟睡中。荷花見狀嘆息一聲,隨即用手推了推賈珍的肩膀,輕聲喚道,“姐姐,該起床了。”

賈珍已被荷花喚醒,但她並未睜眼,只是奶氣答道,“不行,我還得再睡會兒。”言罷翻身側臥。

賈珍已不是初次賴床,荷花多見不怪,雖然她每次都有辦法將賈珍叫起來,但這一次荷花不想這麼做了,她要睡便讓她睡吧,反正她也沒啥事可做。

想及此處,荷花關上蚊帳,轉身向門口走去,到至門口開啟房門,清爽的微風撲面而來,異常清新。

走出房間,只見兩名女僕正在打掃院子,實則也沒什麼好打掃的,此時並非秋日並無落葉,她們只是在掃灰,以及擦乾淨院中擺放的石桌。

這一次,荷花並未叫喚女僕為她送水洗臉,而是自己去院中打水洗臉,昨夜的深思使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即她要靠自己,不能太過依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