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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澈神智不太清明地地病了許多日 她持續發著高燒 整個人就好像飄在竹床上的一張白紙 偶爾有清醒的時候 就那樣睜著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司溟 司溟一刻都不敢離開她 生怕她會想不開 以她現在的身體 已經經不起任何一點的波折了 如果她執意要孩子死 後果只能是她跟著死

一日她難得清醒著 司溟拿了一個雕花匣子過來 看起來很是古樸 景澈看了一眼 卻沒有力氣說話

司溟非常簡單地說:“在後院挖到這個匣子 卻打不開 ”

景澈覺得這個匣子有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想伸手摸摸 抬起手後又無力垂下 一不小心觸到司溟的指尖 司溟握住她的手 掌心對著掌心為她送去一些真氣 暖暖的 像是有一片柔軟的綢緞包圍著自己 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又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睡著的時候景澈做了一個夢 夢裡聲音紛雜 兵刃交接聲 男人的交談聲 還有一道霸道的劍氣從劍尖襲出 彷彿帶著開天闢地的力量 劍氣彌散後出現一個男人的臉 他微微笑地走過來

景澈看著他的臉龐 他下巴又絨又青的短胡茬像是青苔痕 他的笑淺得像是雨後一灘積水 積水裡映出短的青苔和寬的天空 卻又深得像是一個有魔力的黑洞 能吸走人所有的注意 她腦子一片空白 唯有“師父”兩個字哽在喉間 被她硬生生壓制著 她知道不能喊出來 哪怕是在夢裡

他似乎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了 他一直在說話 她頭一回見到這麼嘮叨的他 可是他說什麼她卻一個字都不記得 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流眼淚 止也止不住

然後她的肚子又疼起來了 這是一個小生命在叫囂 可是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厭惡極了 因為這會讓她想到很久之前不堪的一幕 她應該恨司溟抹去了他的記憶 可是那個時候司溟根本不認識她 如今他也全忘了 她應該恨誰呢 應該恨誰呢

“恨我的人千千萬 可唯獨你的恨無法讓我置身事外 ”遙遠的地方有一個聲音傳來 沉澱著時間的滄桑 像是遠處的海洋捲起溫柔的浪 細聽這聲音卻不過近在咫尺 是坐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說的

她盯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 回答道:“原來我恨你 也是一件跟你有關係的事啊 ”說完她就笑了笑 這樣的話真的太卑微了 她從來不允許自己這麼卑微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她心底裡從來不敢看高自己 她用了很久的時間認清了一個事實 就是她的愛恨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

這時喉間似乎有溫熱的東西劃過 她嘗不出味道 可是那液體帶給她的感覺卻不錯 渾身彷彿都有了些力量 大概是司溟又給她弄了什麼藥 她想醒過來謝謝他 然後她便睜開了眼睛 可是眼前的人卻讓她驚悚了一把

她就在他的懷裡 他手裡還端著一個空的藥碗 她眨了眨眼 眼淚在冰冷的面具裡貼著臉龐滑下來 原來夢裡的事情不是假的 她的手胡亂從枕下摸出一把匕首 身子慌亂地往床裡挪 竭力想離開他的懷抱

她對他的反應 已經是深入骨髓的戒備

他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地奪下她手裡的利刃 可他沒有這麼做 他還是笑著 一貫的從容 可是這笑裡也許有點苦:“我不傷你 我們好好說話 ”

“滾……滾 ”景澈豎起匕首抵著自己的腹部 “你不準靠近我 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孩子 ”

景澈已經慌亂到來不及想太多了 她不是不曉得 百里風間只需要動動一根手指 這匕首就能從她緊握的手中消失 可是她已經被逼到絕路沒有籌碼了 反正她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有點蠢

百里風間沒有退後也沒有靠近 他的眼神似乎是悲憫而無奈的 卻不是他往常看著紅衣的神情 景澈心裡沒底 她仍然無法確定他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司溟呢 ……司溟呢 ”景澈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的目光急切地四處搜尋 司溟在哪裡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帶自己逃 可是如今他人呢……

難道方才夢裡那場打鬥也是真實存在的 司溟……死了

“我把他的記憶開啟還給了他 他走了 ”

景澈驚悚地看著他 百里風間解釋道:“那個匣子裡 是司溟的記憶 我方才曉得原來他是妖神的守護者 守護者會在失憶前把自己的記憶藏起來 ”

司溟找到了記憶 他一定是去找他的主子姑湛了……他也不要她了 她只能在這裡孤軍奮戰

不過唯一欣慰的是 她死在這裡 蕭燼一定不能找到她的屍骨……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好像沒有了 可總覺得身上好像身上還有一座大山壓著 大概人都是這樣 突然發現自己一身輕鬆了無牽掛的時候 總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景澈冷靜下來 翻轉匕首的姿勢也有了幾分自信 她對上百里風間的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怎麼樣 ”

“保住你和孩子 ”百里風間的話聽起來是很真誠的 但是景澈卻只覺得好笑 孽種和孽種的母親 難道不應該消失得越徹底越好

景澈虛弱地冷笑起來:“我沒有聽錯吧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麼 ”

“我知道 ”

景澈心裡咯噔一下 他還是認出她了 卻不料他說:“紅衣 不管你信也好 不信也罷 我真心想把你留在身邊 ”

“我不在意你的身份 ”

景澈愣了:“為什麼 ”

“因為沒有辦法愛她 所以只能愛你 ”

那一刻她心裡……只覺得是石破天驚

因為沒辦法愛她 因為她是他的徒弟 而她恰好又和她那麼像 所以就當了她的替身

所以他還是沒有認出她

景澈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用盡全身力氣把匕首往他身體裡扎去 他沒有躲 匕首全部沒入他的身體 他的玄袍瞬間就被鮮血染深了一層 她連鞋子都沒穿 踉踉蹌蹌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