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

景澈貼在石門後緊張聆聽外頭的一舉一動,無奈除了海潮聲什麼都聽不到,她有些沮喪地懸著一顆萬分緊張的心。

也不知道師父究竟如何了。她在小小的隔間裡來回踱步,暗自誹謗自己這個自作主張的師父,為什麼不帶上她,她就這麼遭人嫌?

頂多是偶爾鬧了一些,她承認,但是她也是有本事的人有大招的人好不好?她還出身高貴,心懷天下,有著一腔熱血,像她這麼好的徒兒,他要去哪裡找?

越像越憤懣,下次她一定要把他的酒葫蘆他的神劍還有他的小徒弟一併都藏起來,看到他著急的模樣才能心中解恨。

驀地,外頭似乎傳來一陣窸窣的開鎖聲。是師父來接自己了?景澈幾乎要雀躍起來了。

鐵門緩緩被開啟,搖曳的燭光一寸寸鋪開來。

“師——”清脆地聲音卡在一半,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進來的是三個人,雖都是臻弋人模樣,卻是面無表情,亦沒有起伏地對景澈道:“劍聖吩咐我們接您去船上。”

這陰冷的聲音聽得景澈不寒而慄,一時卻也揪不出何處奇怪,試探著問道:“師父在船上了?”

“是。”

“那師父很忙嗎?”

“是。”

“要棄了這艘船嗎?”

“是。”

單一的聲音僵硬而聽起來極其乏味,景澈便不再問了。

既然是臻弋人,那應該就是那艘船上派來的無疑。雖然景澈也奇怪,為什麼族人見到族人會是這樣冷漠的場面。就算是七影上次擄了她,也是對她客客氣氣的。

見了師父再問吧。

心中如此想,便隨了那三個人走出去。他們一人走在景澈前面,兩人跟在他身後。然而走著走著,景澈心中疑惑愈大,為何他們連步調都如此僵硬?倒像是死人的四肢在無生機地機械擺動,沒有半點生機的樣子。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掉,景澈忙安慰自己,能動能說話,怎麼會是死人?

走到微微搖晃的甲板上,發現不知何時小舟已經靠到了那艘老式客船的邊緣,從上面垂下來一條粗大的繩子。海面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倒映著一襲破碎的月光。

眼前龐大船身擋住了視線,導致看不到另一艘船的戰況。

那三人立在一邊,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景澈。

“我先上去?”

“是。”

景澈猶豫了一下,不安在心頭劇烈翻滾,卻始終揪不出任何異樣的頭緒,加上被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滲得慌,只得攀著繩索往上爬。

爬著爬著,景澈無意識地垂眸往下看。月光淒涼地灑在下面三個臻弋人的臉上,看起來慘白得像是埋在土裡許久的屍骨。

心中一個疙瘩,景澈突然抓到了什麼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