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迪南的眼睛睜大了一些,隨後很快便陷入了沉思,在短暫的思索之後,他便抬起頭:“陛下,馬爾姆·杜尼特蒙主召喚一事……確切麼?是否有更多細節?”

“訊息還未公開,目前只有大聖堂以及你我二人知曉此事。你知道的,按照傳統,戰神教會的教皇不論因何原因死亡都要第一時間通報皇室,以確保局勢穩定,在這一點上,大聖堂這一次仍然很好地履行了責任,但在這之後的情況便有些不對勁,”羅塞塔對裴迪南說道,“在通報教皇死亡的訊息之後,大聖堂拒絕了皇室派代表前去為遺體執禮的正常流程,且沒有給出任何理由,而且他們還關閉了和黑曜石宮的聯絡渠道。”

“他們關閉了和黑曜石宮的聯絡渠道?”裴迪南頓時驚愕不已,“那現在大聖堂那邊……”

“戴安娜在設法調查,我在等她的訊息,”羅塞塔說道,“而我召你前來,是為更惡劣的局面做些準備。”

“更……惡劣的局面?”

“戰神的牧師以及苦修者,是所有神職人員中戰鬥力最強大的,而最近一段時間的局勢變化已經讓他們過於緊張了,”羅塞塔慢慢說道,“皇室直屬騎士團和黑曜石禁軍已經在大聖堂、聖約勒姆戰神教堂、聖馬蒂姆戰神教堂附近做好準備,但我們還要做更進一步的打算。

“如果真如之前你我討論的那樣,戰神的神官有集體失控、狂化的可能,那麼他們很可能會採取比正常人類更加瘋狂、更加不可預料的行動,而在城區內面對這種威脅是一種挑戰,年輕的哈迪倫恐怕沒有經驗面對那種複雜局面。

“你做好準備,情況必要的時候,我們可能需要護國騎士團入場——當然,那是最糟的情況。”

“情況可能會發展到這種程度?”裴迪南眉頭緊鎖,神情肅然,“護國騎士團僅在戰爭情況下帝都受到覆滅威脅時才會行動……”

“如果帝國最大的教派在奧爾德南全面失控,那麼事態不會比戰爭時期帝都遇襲要好多少,”羅塞塔慢慢說道,“我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那樣……但很遺憾,從戰神教會出現異樣到局勢惡化,時間太短了,我們沒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而且在有確鑿的證據和充分的名義之前,我們也不能直接對教會採取更激烈的行動……你要有所準備,裴迪南卿。”

“是,陛下。”

“很好,那麼我們接下來商量一些細節……”

……

靜謐與昏暗籠罩著大聖堂的最深處,在通往內部聖所的走廊上,無數壁龕中的燭火已經熄滅,曾經照耀聖所的光輝消失了,僅餘下走廊頂上垂下的一列蠟燭在提供著最小程度的光照,讓這條長長的廊道不至於徹底陷入黑暗。

依照戰神教會的神聖典籍,這條通往內部聖所的走廊壁龕中的燭火只有當教會的最高位者、神明在人世的代言人蒙主召喚之後才會被熄滅。

它們會熄滅整整十個晝夜,直到新的教會領袖接受啟迪,完成考驗,成功接過教皇權杖之後才會被“神賜的火焰”自行點燃。

昏沉沉的走廊中,全副武裝的教廷騎士在一根根立柱與一個個壁龕之間沉默肅立,守衛門扉的戰鬥牧師和高階神官如雕塑般立在大門前。

時值初冬,霧氣已經籠罩奧爾德南,星光難以穿透平原上的雲和霧,夜幕下的帝都因此顯得更為黑暗,但對於大聖堂中的神官們而言,這神聖殿堂中的黑暗尤甚於外面的帝都。

一縷微風便在這樣昏暗的走廊中吹過,越過了教廷守衛們的層層視線。

沒有生命反應,沒有絲毫外洩的魔力,甚至幾乎沒有可被感知的熱量波動——走廊中的精銳超凡者守衛們絲毫沒有感知到不速之客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越過了防線,進入了內部聖所最深處的祈禱間。

馬爾姆·杜尼特的祈禱間內空空蕩蕩,僅有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照亮了房間中央,在這昏昏沉沉的光芒中,一個黑髮黑衣的身影從空氣中浮現出來。

戴安娜解除了曲光力場的隱匿效果,在保持對周圍環境精密感知的前提下,她開始打量這個並不是很大的房間。

如預料的一般,屍體早已不在,而且這時候多半已經被火焰徹底“淨化”了。

不論那昔日的教皇是以何面目死去,留下了怎樣扭曲恐怖的遺骸,現在都肯定變成了一捧骨灰和一縷青煙。

但這並不意味著祈禱室中就什麼線索都不會留下。

戴安娜靜靜環視一圈之後把手按在了額角,伴隨著一陣非常微弱的機械運轉聲,她額頭位置的面板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部分“顱骨”在變形裝置的推動下向後退開,一些閃爍微光的精密結構從中探出,一道道快速閃爍的射線開始掃描整個房間。

與此同時,這位黑髮女僕長的雙眼也變得冷漠冰涼,其瞳孔深處的感光單元微微調整著,開始仔細記錄所有掃描到的痕跡。

在掃描射線的探測下,整個房間大片大片的地面和牆壁、陳設,甚至屋頂上,都泛著熒光!

那是血液潑灑的痕跡,是將一個成年人全身的血液都盡數塗抹之後才能呈現出的恐怖殘留,負責處理此處的神官雖然已經用鍊金藥水和神術抹掉了那些肉眼可見的血液,然而他們的處理顯然逃不過戴安娜的視線。

突然間,戴安娜的目光停留下來。

她看向那個放置油燈的小平臺,在平臺下方靠近地面的立面上,一行隱隱約約的、曾經用血塗抹上去的字母正以熒光的形態映入她的視線。

“虔敬祝禱,祈盼垂憐,既得聖意……如您所願。”

(友情推書,《我們野怪不想死》,奇幻分類,腦洞向,以上以下省略,奶了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