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這話果然沒錯。”他笑著:“與劉玄德比起來,朝中絕大多數人都是庸碌無能之輩——但是比起張博慎來,他們還算好的了!”

聽著劉宏如此評價,他身邊一眾宦官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張溫張博慎啊,皇帝說起這個名字殺氣四溢的。

再想想之前,他們誰沒拿過張溫的錢?在拿了張溫的錢之後,他們誰沒有給張溫說好話?!

倘若因為這樣的理由,惹得天子不高興了,那,那,那……

想到這裡,宦官們顯得有些惶恐不安……

當然。

比起當事人,也就是張溫,張博慎來,他們已經算好的了——

不,應該說是“非常好的”。

他們只是惶恐而已,張溫卻已經是絕望,乃至瘋狂了。

……

“輸了?!輸了!?怎麼會輸的呢?!為什麼會輸?!他有二十萬人!有二十萬人啊!!!!”

行轅內,張溫好像發狂了一樣,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著。

在幾乎全天下的所有人,都為劉備的勝利感到開心時,他是極少數的不開心的人。

甚至說,他是因此產生負面情緒最多的一個都不為過。

“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明明是冬天,卻滿頭大汗的他拼命思考著——

之前與叛軍聯絡,合作,奪取關中的計劃自然不可能實現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摘出去。倘若教人發現了自己與韓遂之間有所聯絡,那,那,那……

“這是謀反的大罪,是謀反的大罪。老夫死無葬身之地啊!!”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的想哭。

自己之前怎麼就鬼迷心竅,怎麼就寫了那封信?!天吶!天吶!完了,完了!!這一回不單單是丟官罷職這麼簡單,要死,要死了!要死了!!!

“老夫該怎麼辦——退路——安排家人逃亡?!但是能逃到什麼地方——對,對了——去南方,嗯,南方溼熱之地,叢林遍地,然後就是——不不不,難道老夫下半生,就要在那種煙瘴之地過一輩子嗎?!”

他緊接著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對了——現在乾脆起兵造反如何?!就說洛陽被奸臣——對了,被黃巾叛黨佔據了,我們要去攻打洛陽——不,不可能的!那些士兵根本不會信任我的!老夫在軍中已經沒有任何威望了,根本不可能指揮那些軍隊的……”

心裡面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啊,啊,啊……”的發出了難聽的哀鳴。簡直就像是要進入屠宰場的叫驢一樣,難聽的要命。

……

他意識到了,不管自己如何,不管自己怎麼做都不行的。無論如何,自己都死定了。那麼現在應該做的,現在應該做的是……

好吧。現在可以做的,就只有自我安慰了:

“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對,對,應該還有……那韓遂也非無能之輩,應該不會把這麼機密的東西隨便亂放。叛軍中也少有識文斷字的。這樣的話,一封信,失陷在亂軍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沒事,沒事。

只要這件事情沒有被戳穿,那麼自己就有轉圜的餘地。而且說起來,劉玄德還是老夫的屬下,他的勝利就是我的勝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對,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誰能知道呢?!誰能?!啊哈哈哈哈……”

他拼命的思考著,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思考著。甚至妄想著從劉玄德的功勞中分潤部分。無論如何,至少要將之前。因為周慎那個混蛋喪師失地丟掉的分數補回來。

“這樣的話,老夫或許還能繼續回朝廷去,做三公,做太尉呢。這樣的話至少算是不勝不敗。啊,啊,之後老夫可不敢再上戰場了……”

心裡面這麼想著,心有餘悸的張溫重新露出笑容。重新的,想要露出身為朝廷三公的威嚴與表情。

然而下一秒鐘,這一切都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