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城太守府,在後宅之中有個常年不曾開啟的小門。

銅鎖落灰,原本青色的鎖面已經有些由青轉黃。

夜色深沉,王泰獨自一人來到後院,從懷中取出門上銅鎖的鑰匙。

吱呀一聲,隨著鑰匙被插入鎖中,整座鐵門開始嗡嗡作響。

他伸手將門推開,不過片刻,他身上就堆滿了門上的塵埃。

王泰邁步而入,門後相通的是另外一處宅院,只是這處宅院的風光景緻與他的太守府相比起來,實在是差了不少。

單單只是走在其中就會有一種淒冷孤獨之感,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只是每次來他都會忍不住想,一個人到底要有何等的心思,才能獨自居住在此地這麼多年?

他知道這處院子沒有僕人,所有事情都是那人自己所做。

他自問也算是心性堅韌之人,只是相比起那人,確實讓他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這裡他已經來過許多次,也算的上是熟門熟路。他徑直穿過中院,來到後院。

一人正坐在後院中央的亭子裡,無聊的打著哈欠。

就像是一直等在這裡,在專門等著他來。

可王泰知道,此人是在他進入此地之後,聽了院內的報信鈴鐺,才知道他來到了此處。

他邁步入亭,坐在此人對面。

「有些日子沒來了,這次又出了什麼事?能讓你重開那座小門?那扇門,這麼多年也才開過幾次而已。」

「明日那個龍虎寨周龍的獨子要和振威鏢局的小子比試,咱們要不要出手,要這個周岸死在這裡?周龍只有這一個獨子,只要他死在這裡。到時候即便振威鏢局的老鏢頭有千張嘴,只怕也說不清了。咱們剛好坐觀成敗,說不定還能把振威鏢局這個一直遊離在外的人拉入到咱們這邊。

振威鏢局在臨城之中的影響力不小,說一句在鏢局之中一呼百應也不為過。要是能夠拉入咱們這邊,到時候要他們幫咱們衝鋒陷陣,豈不是好事?」

亭中之人聞言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你也用了不少心思了,不過這件事我早已經有所準備,你只需靜坐在府中,看個熱鬧就好。」

王泰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既然此人說是有了主意,那多半是早就已經謀劃妥當了。

他自詡才智謀略都不算差,可是和此人比起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還是差了一籌,不然當年他就不會栽在此人手中。

兩人相識已經許多年,當初他會來臨城當太守也是出自此人的謀劃。

今日王泰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他已經想問了很多年的問題,「以你的才智,何必自苦若此?如此才智,到哪裡尋不到一個富貴出身?」

亭中人一身黑袍,每次王泰見到他,此人都是如此裝束。

黑袍人攏了攏身上的黑衣,「即便我和你說了,你也未必能理解。畢竟你這種人,生來就是為了富貴。」

王泰不以為意,「當初你找上我,不就是因為我狠的下心,如果我當初殺人之時稍稍遲疑,只怕你也不會選我和你來這裡了。」

黑袍人倒是點了點頭,「說的倒也不錯,當初我帶你過來,確實就是看重了你下手果斷,毫不留情。」

「畢竟你動手殺的那個人,是你先生。」

「是我先生又如何?」王泰笑道:「能用他一命,來換我一個錦繡前程,我想我家先生必然是會為我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