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月小,水落而石出。

有爭鬥就會有輸贏,有輸贏就會有生死。

江湖爭鬥,往往是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江湖人,輸了,死在街上,死在巷子裡,死在水溝邊。

尋常事。

廟堂事雖然不是江湖事,可論狠厲嚴酷其實半點不亞於江湖事。

只是吳非到底還是東南吳家的長子,即便不受吳家重視,即便家中還有一個一直心心念念,想讓他早日死了才好繼承家主之位的好弟弟。

不論如何,吳非身上還掛著一個東南吳家的吳字。

世家豪族累有不成器的敗家子,紈絝子弟。

那些綿延最少百年之久的世家難道不知些子弟不成器?難道一代不如一代終究是要敗了家產?

能存續百年,如何能不知道。

可即便知道,依舊還是要不斷給這些敗家子們在外面做下的蠢事一一善後。

無他,自家的名號丟不得。

有一人不管,有兩人不管,歲月流深,積流成淵。

日後豈不是隨便一個市井鄉間的小人物都敢在他們頭上踩上一腳了不成?

家族的威嚴何在?

東南吳家就是如此。

吳非敗了,即便是輸的一塌糊塗,可雲瀾依舊不能拿他如何,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天還沒亮,雲瀾就收到了吳非送來的書信。

信上的字跡有些潦草,顯得寫信之人有些心不在焉。

雲瀾揉了揉額頭,昨夜高興,難免多喝了幾杯,如今醒來還有些頭痛。

信上只說了一事。

吳非要回一趟吳家,今日正午出行,希望能和雲瀾在縣城外的城門處見上一面。

雲瀾笑了笑,把信放到一邊。

驕傲如吳非,如今竟然也會示弱了。

他自然明白吳非的意思,如今吳非一場大敗,把這麼多年的經營都輸的一乾二淨,即便他氣急敗壞,還能如何?又能如何?

輸了就是輸了,哪裡有那麼多東山再起,忍辱負重?

吳非是聰明人,這封信就是明證。

他送來這封信的意思無非是告訴雲瀾,這山陽之地和這麼多年的辛苦經營他不要了,他願意離開此地,舍了此地一切不要。&n

只求能夠留下一命而已。

他也篤定雲瀾不會殺他,畢竟在這個東南之地,他這個吳姓還值錢的很。

此時百里玉正從門外而入,抬眼就見到了桌上的書信。

“方才我見有縣衙裡的差役來了,難道吳非又要鬧什麼么蛾子?”

雲瀾指了指桌上的書信。

“沒什麼,只是咱們這位縣令大人準備要開溜了。”

百里玉拿起桌上的書信打量了一眼,用詞已經極為露骨了。